赵集那边还在不停的画着井字符,光芒一下一下的闪耀着,金色的光照耀在我手中的断剑上,刺进我的眼中。断剑剑锋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里一阵阵的恍惚,有的时候我能够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自杀,这一剑万万不能刺下去,但是更多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在愧疚和悲怆的控制下我根本无法思考任何事。这种混乱感虽然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但我却感觉有好几个小时那样漫长。
最终,我的意志力还是没有压过阴灵对我的影响,我手中的剑已经抵在了皮肤上,再稍微用力就会刺进血肉里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忽然听到了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女孩儿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三分笑意,脆生生的,一下将我从混乱之中唤醒。
“大哥哥,你也在这儿呀!”
声音传来的瞬间,我只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接触到她的一瞬间,长久以来控制着我身体和神智的那股力量一瞬间消失了。没了那种力量的扶持,我腿一软跌倒在了地上。断剑当啷一声脱手掉在旁边,我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堵在胸口,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浑身上下的衣服也全都已经被冷汗浸湿。
“大哥哥,你怎么了?”那女孩子袅袅娜娜的走到我身旁,她穿的仍是一身白裙子,不高的个头儿,站在我面前正好能直视我的眼睛。
而在她的身后,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四具棺材。
头三棺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白色纸人儿,纸人如同棺木表面长出来的鳞片一样,随着阴风不停的在空中浮动。棺材并不是放在地面上的,它们和地面之间仍有一拳大的缝隙,黑漆漆的缝隙里好像有一双双眼睛在朝外窥伺着。三棺里,那三具尸体已经竖立了起来,被黄鼠狼撕烂身体的高飞、爬进火炕下面浑身灰烬的老头儿、还有那本该成长为双胞胎的两只惨死婴灵,全都趴在棺材板上,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贪婪的看向赵集身后的那个小区......
这三棺后面,属于女孩儿的那具小小的黑色棺材同样漂浮在半空之中,阿赞瓦曼眼神呆滞的跟在那具小棺材后面,他两只手捧着那只骷髅头,骨珠儿缠在手心,口中好像在不停的喃喃念着什么。那具小棺材里面聚集了几颗星星点点的光芒,随着阿赞瓦曼的念诵,光芒浮动的高度越来越低,最终被完全压制进了那具小小的棺材里面。
有女孩儿在身边,百鬼抬棺的阴气对我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了,我尝试着叫了几声阿赞瓦曼的名字,却发现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根本无法回应我。
看样子阿赞瓦曼已经被百鬼抬棺的术法控制住了,他存在的意义只是帮女孩儿将吸收过来的活人寿命度进尸体里。我叹了口气,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找到樊皖,并让他把百鬼抬棺弄到别的地方去。我这一动,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几道口子,疼的我一阵呲牙咧嘴。
“大哥哥,小心一点。”女孩儿走过来牵着我的手,扶着我起来。她的手几乎只有我的手掌心那么大,而且很凉。
我站稳之后低下头想对她说声谢谢,我的目光落到女孩儿身上的时候,空中没由来的挂过一阵风。女孩儿身上的小裙子被风吹起,露出她瘦弱的小腿和赤裸着的小脚丫儿。女孩儿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裙摆和发丝,好像有点儿冷似得将两只手合拢在脸前,往手里低低的呵了一口气。
现在是冬天,她只穿了一件儿薄薄的裙子,站在这冰天雪地里实在是让人看了就心疼。我俯下身将小女孩儿抱住想让她坐回到棺材里,女孩儿的身体轻若无物,坐在棺材上的她笑的眉眼弯弯:“大哥哥,你们觉得冷的时候是不是都是这样子呵气的呀,我也会的。”顿了顿,女孩儿的眼中的笑意渐渐退去,又多了几分落寞:“不过我呵气也没有温度的,我到底也不是活人......”
女孩儿的话听的我有些心疼,她这么小这么美,好像初春时节枝头上新开的一朵花骨朵儿,然而花骨朵儿却来不及长大就从枝头凋谢了,永远是美的,却也永远等不到盛放的那一天。甚至湮没在泥土之下,再也感受不到四季更替和日升月落。
我愣了好久,几次张开了口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能安慰她,而此时,赵集那边不断传来的低吼声将我重新拉回了现实中,我回头看了一眼赵集那边,他手中铜钱剑所划出的井字光芒越来越暗淡,井字符也一下小过一下。赵集显然已经耗尽了力气,黎明将至,此时已经是阴灵最后的机会了。它们的攻势自然是越来越强,几乎是疯狂的在冲击着赵集和林欣然布下的防线。
“你,你能控制百鬼抬棺离开这里吗?要是那些阴灵冲进去了,这整个小区里好几千人估计都会死的。”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