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婷摇头,说:应该不是,成子,你的能力已得到上面的人认可,而且你是我们经过考验的人,是被完全信任的人,做自由人没有道理。不过目前春节期间,上面也没有具体任务,自然不会立即安排你做事。
这样说,我的确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我甚至还应该感谢兰婷在离开之时为我美言,可我总觉得特别别扭,我觉得,兰婷不可能离开人贩子这条路。
我猜测兰婷到底是在考验我,还是在排除我。凭我们这几天的关系,我虽然明白她的目的是让我从兰芳身边离开,但也是让我从此不再进入她的私人空间,让我远离她。可女人心海底针,或许她也在测试我的忠诚。
我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说:婷姐,如果你不在组织里了,我也就出来了,挣钱的方式多种多样,可喜欢的人却错过了就没有了,我肯定跟定你了。
她脸一沉,成子,我可是和上面的人说了很多好话,才让他们给你安排更好的位置的。成子,我是女人,我不想再干这么危险的事了,我想安安定定地找个老公过正常人的生活,红姐事件正是一个机会。我说过,我不想找一个人贩子男人做老公,我现在决定了,不管你离开组织与否,我们之间,以后最好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我说,那行,你对上面的人说一声,我也离开组织了,原因嘛,你就说我现在是警方的追捕对象,为了不给组织带来麻烦,所以我走了。婷姐,既然你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就去做一个正常人,当我彻底成为一个正常人之后,我再来找你。
说罢,我站起来,招呼服务生,买单离开。
离开时,我看了兰婷一眼,她满脸错愕。
从咖啡厅走出来,我忐忑不安,这是我的一次赌,我赌兰婷不可能会脱离人贩组织,人这是这样,一旦进入罪恶,哪可能轻易脱离,就像当初我加入人贩子团伙时,随时被监视,被控制,当时就算我离开,我能给组织带来的损失也是很小的,他们为什么不让我离开,原因只有一个,人贩子虽然能赚很多钱,可他们要发展自己的势力,需要很多的人,就像混社会的一样,人多了,势力就大了。
红姐招供之后,组织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怎么可能让兰婷轻易离开。而且兰婷是组织的接近核心的人物,要想金盆洗手,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猜测那晚兰芳回来后,当我出了卧室后,兰婷并没睡着,她肯定偷偷在观察我,所以她其实已明白我知道兰芳回来过。这几天,她是在观察我,是在看我到底是不是对兰芳存想法,而我,完全把自己透明化,她看到的,肯定是我对兰芳没半点意思。
我差点流汗,因为我之所以有这样的表现,是我知道兰芳和我彻底完了。而我也希望我不再伤害兰芳,兰芳的正直让我把她和兰婷分开,我要报复的是兰婷而不是兰芳。所以,我的表现兰婷是看不出不对头的地方的。
我最后猜测,假设兰婷依旧会在人贩团伙做下去,那她今天的搞出来的这个事,看起来似乎是我们心里在斗智,其实,她是在逼我,她想一箭双雕,一方面把我从兰芳身边逼走,另一方面,是通过逼我离开这件事来测试我的忠诚。
我只有死心塌地地跟着她,不管是面对女人、金钱的诱惑,还是到组织更高的层次的诱惑,都不动摇我对她的跟随,只有这样,我和她才会真正成为牢不可破的同伙。
但这只是我一厢情愿地这样想,我本以为我能迅速得到兰婷的回应,可一连过去几天,也没有接到她的任何一个电话或者信息。
我在私人宾馆住了三天之后,打算离开丰阳市,我没和兰婷打招呼,只是离开之前,我到南苑小区对面超市买了几盒巧克力,又买了一些小女孩子喜欢的东西,用纸箱打包之后,托超市的人送到小区门卫,请小区门卫转交给一个叫菲菲的小女孩本人。
我想如果到省城去见莫茹欣,或许可以了解更多的事情,但想想如果我真是脱离组织了,我要去的地方,应该是离组织越远越好,于是,我想到了兰婷说的她要到沿海去,或许这是我的去处。
这样也不枉我表的决心,我不可能再回阳江开黑车,因为开黑车也不可能成为一个正常的人,更不可能挣到很多钱,所以,兰婷的一句话找正常人生活,对于我来说,要实现很难。
于是,我联系莫茹欣。
我没问其他问题,说:你派一个人,到二手汽车市场,把我的车买了。
她惊奇万分,说:成子,怎么啦?
我解释不清楚,我估计莫茹欣可能知道兰婷的一些信息,所以怕我说了这件事之后莫茹欣会知道我被组织抛弃了。
我说:我接触的人越来越是上层人物了,要是再见到识货的人,我那车就暴露了。
莫茹欣说,这个倒是,那你还想买车吗?
不,不买了,不过,那车可是和我有感情的,你让人买了车之后,帮我开回去停在你那里吧,记住,那车不差,你时不时开出去溜溜。
莫茹欣答应了,问了一些情况之后,她让我下午三点把车开到城南汽车城二手汽车专卖区。
我以五万块直接卖给一个人,这个人是莫茹欣派来的,我们故意以不转户的危险方式,目的是为了节约缴税,写了一个协议,然后跑去找了一个公正,总之,一切看起来就是贪图小便宜而搞的一起买卖。
拿着钱,我立即买了一张到Z省省城的车票。Z省是东部发达地区,其省会既是大都市,同时省城又有著名的风景区。可以说是去找机会工作,也可以说是散心。
兰婷看来是真的,我的一切猜测都错了。就在我上火车之前的一瞬间,我心里依旧是希望她或者组织的人过来找我的。
靠在座位上,我想,或许我此去并不是表演,是去寻找我真正的生活。我从传销组织跑出来,断绝所有亲人的关系,是一次生活的逃脱。而这一次,如果兰婷说的是真的,我何尝不再来一次从人贩子集团中逃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