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开了春后,请柳姑姑带了春景去一趟庄子,从庄子上挑几个二等丫头上来,院子里的那些丫头婆子,莫要叫她们近身,更不许她们摸进屋内来,子轩还有一年多便能从翰林院中出来了,你们且忍耐些,到时你们也不过十七八岁,正是适合嫁人,我且先与子轩商量一番,寻些相貌周正,又有办事能的年轻小伙子任你们挑选,可好?”
说到这儿三个丫头不免有些沉默,天下不无散的宴席,与木柔桑相依相伴十多年,聚散终有时,谁不道年少青春苦短?
“即便奴婢们嫁了人,也还是在少奶奶身边,随然不在屋里伺候了,但还是要尽心为少奶奶办事。”春染吸了吸鼻子。
木柔桑捏起酒杯大笑:“青春苦短,须得及时寻乐,来,再添一杯,好酒!”
春染忙给她续上酒,也不再想那令人心酸的事,笑道:“春意那小蹄子莫不是躲在厨房里自个儿偷吃去了?”
“春染,我到不知你几时也学春景了,她惯是个嘴馋的,你不是一向不爱吃这此油腻的么?”春意端了一盆新鲜出炉的手撕兔肉俏立于门前。
木柔桑喝了点小酒,眉眼含春带俏,指着她笑道:“小蹄子,快些坐上来,怎地去了那般子久,该罚上三杯!”
春景盯着那盆子兔肉想说不敢说,怕春意故意不给她吃,便推了旁边的春风一把,春风笑歪在春染怀中:“你想吃做甚推我,春意,我看你还是快些把盘子放到桌上了,没看到春景的口流快把咱几个给淹了。”
她这话一出,少不得众人又要哄笑一番,春景的脸皮子早被几人磨得厚厚的,哪里会在意,只是笑道:“我原是想顺着少奶奶的话说的,只是心中惦记着那盆子肉,便又不敢说了,哪知春风你也跟着起哄了!”
木柔桑十分懊意地微啜一口桃花酿,醉眼微眯地瞧着花儿一般的丫头们打闹,见春意终还是把盆子摆上来了,拉着她娇笑道:“春染先前的八卦已经说完了,你到是快些讲讲你听来的。”
春意抿嘴轻笑:“少奶奶可是有些醉意了?”
“哪能啊,她不过是才饮了三、四杯。”春风立即回答。
木柔桑头着点头,说道:“可不是么,我这酒量随着年纪渐长了,且不说这些,春意,快些把这三杯喝了,我们再说说八卦。”她还真的很好奇苏婉儿怎么了。
春意也不扭捏,爽快地把她面前的三杯酒喝完,然后深吸一口气,咂咂舌道:“还是老家的酒好喝。”
“那是自然,这可是山泉水酿的,哪里是北地苦寒水能比。”木柔桑又喝了一小樽。
春意给她继上酒,笑道:“少奶奶,你莫不是肚里长酒虫了,这酒都被你喝去一半了。”
木柔桑闻言晃了晃面前的酒壶,发现已空了一只,便叫了外头候差的小丫头进来,打发她去再温两三壶酒过来。
“北地天寒,还是喝点酒暖和,好了,春意,你到是快快说啊!”
春意见正人都正聚精会神地等她开讲,这才把打听的事儿娓娓道来。
原来侯夫人昨儿累了一宿,到今儿都没有缓过神来,今日因木柔桑要去祭扫,又要早起,不过是午间睡了个囫囵觉,到了下午又忙了大半天的管家之事,晚上刚吃过饭回到屋内休息。
便听得有婆子来禀:“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少奶奶与大少爷掐架了!”
侯夫人顿时一阵头晕脑涨,她只觉得这几日比平常还要累上十成,不觉心头火气难按,觉脸喝斥道:“混帐东西,什么叫不好了,便是府里是好的,经你们这样时不时的一嚷嚷,岂不是都要变成不好了?”
“夫人,大少奶奶与大少爷在自个儿院子里打起来了。”那婆子忙回道,昨儿沈妈妈忙了一宵,现下也没有过来。
“什么?那些下人是干什么吃的?全都死光了?都不知道拦着些?”那婆子哪敢吱声啊,人家苏婉儿这一次是真动怒了,早早便叫陪嫁丫头们准备了一根细长的铁棒了,那些丫头婆子上前就要挨吃,哪个会愿意当傻子?便是冲上去被大少奶奶弄死弄伤,也不过是落了句在气头上,哪会看清是什么人?更何况家生子也不值钱,生死都是由命!
侯夫人只得又换上衣服,带了丫头婆子奔到苏婉儿院子里,见院内花盆子碎了一地,原本干净洁白的雪都已脏乱不堪。
“混帐东西,还不快把院子里收拾干净。”侯夫人顿时干火大动。
院子里的丫头婆子缩了缩脖子,只得硬着头皮出来打扫、收拾,此时苏婉儿早已收起先前的凶悍样儿,拿着帕子只在屋内哭,而杨子智却是坐在一旁在那里哎哟掀天,可不是苏婉儿下了狠心么。
侯夫人刚一脚伸进屋内,便听到杨子智在那里大骂:“你这黑心的臭婆娘,老子要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