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黄色的橱窗里,一件洁白的婚纱安静地站在里面,肩膀上镶嵌着一颗颗纯白的珍珠。宽大的裙摆上,白色的丝线绣着一朵朵玫瑰花。模特头上的头纱,长长的垂在橱窗里。
沈迦因站住了,一动不动。
不说这件婚纱怎样,可是,玻璃倒映出她的影子,刚好让婚纱包围了她。仿佛,她就是那个新娘,而他——
身边,却没有别的人,只有她自己。
她的手,不自禁地贴在玻璃上。她的双眼,模糊了。
曾经,她也幻想过有一天可以穿上洁白的婚纱,被他牵着手,和他走向婚姻的殿堂。她也有这样的一个梦,尽管她知道这个梦遥不可及,哪怕他给她戴上戒指,哪怕他告诉她要和徐蔓离婚。可是,世上哪个女孩不是这样呢?穿上自己最爱的婚纱,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而她,似乎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实现这样的梦!
沈迦因苦笑了,低下头,泪水“啪啪”地落了下去。
她能怎么样呢?是她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是她明知自己一辈子都穿不上婚纱,却还是,还是坚持爱着他,还是——
爱情,就是这么可笑吗?让人神魂颠倒,让人不顾一切!
她笑了,她是幸福的,哪怕她不能和顾逸昀在一起,哪怕他只能在她的梦里,可她有念一,有她的梦!
总有一天,她会回去的,是吗?她会和顾逸昀团聚的,是吗?哪怕这样的团聚要过许多年,哪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
雨,突然落了下来,“啪啪”打在玻璃上。
她赶紧转身要走,头顶上,却突然多了一把雨伞。她抬头一看,竟然是覃燕飞!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动。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半个月,尽管只是这半个月,可他已经瘦了很多。
“这么巧!”她对他笑了下。
“去交稿子了?”他问。
她点点头,却也奇怪,他怎么知道?
“走吧,下雨了!”他说。
沈迦因没有再坚持,和他上了车。
雨,依旧不停地下。车里,静静的。
“快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她主动开口。
覃燕飞笑了下,道:“你拿到稿费了,请我吃饭也应该!”
她也笑着说:“那你说去哪里?”
他想了想,道:“就去弄云斋吧!你不是一直喜欢那边的菜么?”
她——
沈迦因没说话,点头,心里却,湿湿的。
车子开动了,雨刷不停地刮着,一下下,沈迦因的心,却不能平静。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车子拐进了一个巷子里,沈迦因就看见了自己来过的“弄云斋”,刚准备下车,就听他说“等一下”。
她的手还停在车门把手上,就看着他冒雨下了车,等车门开了,头顶就是一把伞。
一言不发,两个人走进了木门的院子。
坐在了房间里,覃燕飞点了菜,可每一道菜都是以前沈迦因说喜欢的。
沈迦因心里都明白,却没有说话。
等菜点完了,覃燕飞才说:“念一怎么样?还好吧?”
“嗯!挺好的,就是越来越调皮了!”沈迦因道。
覃燕飞笑了下,沉默片刻,道:“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我姐说你不做翻译了?”
“嗯。我想再找一个工作,不过,暂时还没想好。”她说。
他点点头。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想和你谈谈。”覃燕飞道,“可是,我,”他叹了口气,“我一直没有勇气开口。”
她默然,不语。
“我是个男人,我该主动一些的,而不是拖了这么久才来找你!”覃燕飞道顿了片刻,他接着说,“对不起,雪初,那件事,是我的错。我没有体谅你的心,没有照顾你的感受,让你这么为难——”
沈迦因愣住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能不能忘记你,能不能忍受自己可以不见你。可是,我过了这些日子,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我没办法不见你,我没办法这样子。”他叹了口气,尴尬地笑了下,才说,“雪初,我们,可以当做那件事没有发生吗?我们,可以像过去一样相处吗?”
话说完了,他静静望着她。
沈迦因的心,突然之间痛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她如何值得他这样珍视?
低下头,双手紧紧捏在一起。
“燕飞,谢谢你!”房间里,是她的声音,覃燕飞的双目,一瞬不动地盯着她,满满的都是怜惜。
“我不值得你这样对待,真的,你过去,或者现在为我做的,我就是用尽一生都没办法还你这份情——”她认真地说,见他要开口,她继续道,“你听我说完,好吗?”
“我真心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而这样的幸福,不是我可以给你的,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去珍惜去爱。可是,”沈迦因泪眼蒙蒙,“可是,你说你不能做到完全不见我,我也是一样,我想和你说话,想和你聊天,和你做朋友——我知道这很奢侈,对我来说太过奢侈,可我还是这么希望。”顿了片刻,“燕飞,你能原谅我这么自私吗?”
覃燕飞突然笑了,无声地笑了,望着她。
“看来,我们是同样的人!”他说,然后举起手边的茶杯,“那我们就以茶代酒,让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一起向前看,好吗?”
她含泪点头,举起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