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农历腊月二十五的时候,沈迦因要准备回榕城了,毕竟快过年了,店里还有厂子里很多事需要她出面去处理了。
经过了这些日子,沈迦因也逐渐对罗文茵的抵触情绪减轻了许多,等到了离开的时候,心里竟然意外的有些不舍。
“过年的时候,大院那边的人基本都会到齐,到时候我们带你过去和家里其他人见面认识一下。你会来的吧?”罗文茵问。
“我,我过年的时候想去江渔,去看看我爸妈,沈家的爸妈。三年没和他们见面了——”沈迦因道。
罗文茵点头,道:“那是该去看看,不过,家里的规矩是大年三十都要去大院那边吃年夜饭,你到时候带着孩子过来,这也是你爸的意思。”
这是要把她正式介绍给曾家人的意思吗?沈迦因心想。
“有件事,我想问你。”沈迦因却问。
“你说吧!”
“这段时间,你一直跟别人说我是你娘家的亲戚,是担心我的出现影响到你们,是吗?”沈迦因问。
罗文茵愣了下,沉默片刻,她才说:“是的,生你的时候,曾泉妈妈还活着。所以——”她顿了下,道,“你爸当时和我的事,说实话,曾家里里外外不知道反对成了什么事。如果,如果不是曾泉妈妈,我们,恐怕根本不能结婚!”
“为什么?”沈迦因问。
罗文茵苦笑了下,道:“是她支持我和你爸爸的,你是不是觉得很难相信?我也很难相信。过了这么多年,我才想明白了,她是因为爱你爸爸,明知道你爸爸爱的不是她,却还是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原谅了我们,接受了我们,还支持了我们!我总觉得这个世上最爱你爸爸的人是我,其实,最爱他的人是曾泉的妈妈,我和她相比,真的,很,很自私!我做不到她那么宽容!”看了沈迦因一眼,罗文茵道,“不说过去的事情了,我们说你的事。这些年来,从我和你爸爸结婚以后,就有人开始挖我们的过去了,甚至有人去榕城调查,还查出了你。你爸爸的处境因此很艰难,不过,因为没人找得到你,所以所有针对当年的争论最终都烟消云散了——”
“现在还有人会抓着这件事吗?”沈迦因问。
罗文茵叹口气,道:“谁知道呢?也许会吧,也许不会吧!想拉你爸下去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虽然你的出生并不能把你爸拉下马,可是毕竟是过去的错误——”
错误,她的出生是个错误!沈迦因苦笑了,罗文茵停住了。
“希望你能理解,迦因,你的出现,只能在曾家内部讲,出了门,谁都不能说。”罗文茵解释道。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我明白的!”沈迦因叹道,“这么说,我的念一,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命运呢?”
她苦笑了下,看着院子里正在跑来跑去的女儿。
“凡事,小心总没错!顾逸昀他很清楚!”罗文茵道。
“是啊,你们都清楚,就我一个人不清楚!”沈迦因叹道。
见罗文茵开口,沈迦因道:“你不用再跟我解释什么,我理解,因为我和你的立场一样了,因为我们曾经做过同样的事。”
罗文茵只有在心里深深叹息,否则还能做什么呢?
到了年底,曾元进和曾泉似乎都很忙,都没有时间回家,只有方希悠从曾泉那里回来了。沈迦因就带着女儿离开了曾家,离开了京城,而顾逸昀也因为忙碌,没有去接送她们母女二人。原本曾元进和罗文茵要把念一留下的,可孩子还是死活离不开母亲,沈迦因只好答应罗文茵,等过年的时候再带着念一回去陪他们。
回到了榕城,沈迦因突然觉得身心轻松了许多。或许是因为不用像在曾家那样面临复杂的人际圈吧,沈迦因一回到榕城安顿好女儿就赶去了婚纱店。
由于到了新年,结婚的人也多了起来,婚纱的生意更好了,加工的厂子也时常加班。
召集设计团队和店员们开完会,沈迦因开始忙碌了起来。
“沈小姐——”店长突然敲门进来。
“哦,什么事?”沈迦因问。
“有件事,我想跟您报告一下,是有关覃总的!”店长道。
覃总?燕飞?沈迦因愣了下。
这些日子的曾家待着,燕飞的消息,却是一点都没有。
“覃总怎么了?”沈迦因问。
“覃总上个星期来了店里,我给他看了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他跟我说,店里有没有试着再招一些店员,毕竟现在人手有些紧张。他还说,让我跟您说,旁边的店,就是咱们右手这家,他已经代表您签了租赁合约,把那家店面全都租了下来。这是租赁合同。”店长说着,把文件夹放在沈迦因面前。
沈迦因赶紧打开文件夹,上面的确是覃燕飞的亲手签名!
他,他竟然现在还这么关心她的状况。这么关心,却不愿意,不愿意直接跟她说这些——
看着那熟悉的签名,沈迦因的心里生出浓浓的哀伤。
他,真的不想见她了吗?
“沈小姐,那我们要不要再招一些店员?”店长问。
“啊?”沈迦因看着她,赶紧擦去眼角的湿润,“旁边的店面已经空出来了吗?”
“嗯,钥匙覃总也给我了,给您!”店长忙说,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交给沈迦因。
“那我们去看看吧!看过之后再决定。不过,马上要到年关了,招聘恐怕不容易,等过了年再招吧!”沈迦因说完,抱上那个签了合约的文件夹和店长一并下楼。
念逸,念逸,是她的梦想,也是覃燕飞的心血。
打开隔壁店铺的门,沈迦因和店长四处查看着,对照着合约里附着的房屋平面图。
这家店铺,和沈迦因现在这个一样,都是三层楼,面积也是一样的。
“覃总说,装修的事,您自己做主。”店长对沈迦因道。
“等我晚上再好好考虑一下吧!”沈迦因道。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给覃燕飞拨了出去。
覃燕飞正在开会,看见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浓眉紧紧凝住。
她,来了吗?
原以为自己会心平气和地面对她,此时看见她的名字,却还是——
他按掉了电话,继续开会,耳朵里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一旁的副总江津看着他,心里已经基本猜出了个大概。
除了沈雪初,谁会让他这样呢?
电话那端的沈迦因,心,猛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