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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十七 最是风月情浓(17)(2 / 2)

“是燕秋姐啊,我,我是想问燕飞明天的事,他现在是不是不方便接电话?”叶敏慧问。

“没有,他,”覃燕秋看了弟弟一眼,覃燕飞忙拿过手机。

“是我,刚才有点事???嗯,没有改变,你和伯父伯母上飞机了给我打个电话???嗯,对???那就这样,再见!”覃燕飞说完,就挂了电话,发现一车人都在盯着自己。

“都干嘛看着我?好奇怪。”覃燕飞笑道,却见沈迦因也在看着自己,他忙下意识地说,“没什么,就是问明天的事情,早就定好了的,我怎么会变卦呢?”

话出口了,覃燕飞才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好像是害怕沈迦因误会他,可是,现在,不就是要让她觉得他和叶敏慧很好吗?真的很好,那又为什么要解释呢?真是——

“看来你的信誉很不好!”顾逸昀好像明白了覃燕飞的举动,笑着说,看了沈迦因一眼。

“是啊,你可不能这样。”沈迦因接着说。

覃燕飞笑了,不说话。

车子先是开到了市委家属院里顾逸昀母亲的住处,沈迦因和顾逸昀下了车,覃燕飞下车给他们递了两把伞,而覃燕秋和丈夫只是和他们再见,并没有下车。

不知何时下起的蒙蒙雨,这会儿有些大了起来。

“明天见!”沈迦因和他们挥手再见。

覃燕飞对顾逸昀和沈迦因笑笑,上了车。

那辆黑色的商务车,消失在蒙蒙雨帘之中。

“走吧!”顾逸昀道。

沈迦因回头看着他,对他微笑了,忙跑向他,扑进他的怀里,雨伞就掉在了地上。

他有些惊讶,却很快就恢复常色,拥着她,在她的额上印上一个吻。

两个人完全不去提覃燕飞,心照不宣地牵着手走进了家门。

一按门铃,桐桐和念一都跑了过来给他们开门,念一扑向父母的怀抱,顾逸昀一下子抱起女儿,亲着女儿的脸蛋。

“我们刚才看见你们的车了,一一非要跑出去接你们,我没让她出门,她还和我生气!”桐桐从沈迦因手里接过行李箱,笑着说。

“怎么能和姐姐生气呢,嗯?”顾逸昀笑道。

“我想去接爸爸妈妈啊!”念一道。

“姐姐是怕你淋雨生病,知道吗?”沈迦因道。

念一不说话,脸搭在爸爸的肩上。

“跟姐姐道歉!”沈迦因道。

念一看着妈妈,又看向桐桐的背影,从爸爸的怀里跳了下去,跑向姐姐。

“姐姐,对不起!”念一拉着姐姐的衣襟,道。

桐桐笑了,道:“姐姐说着玩儿的!来,亲姐姐一下,姐姐就和你做好朋友!”

念一亲着桐桐的脸,两个人又在客厅里追着跑了起来。

“桐桐,你看你都多大了,还和妹妹这样?快停下来,小心妹妹摔着。”顾明霞搀着母亲从楼上下来,道。

沈迦因忙问候了婆婆和大姑姐,顾逸昀问道:“姐夫呢?”

“还有图纸没画完,正在画呢!”顾明霞道。

“这么认真啊!大过年的,还不休息?”顾逸昀笑道。

“说是开年了马上就要交,这个年啊,他是要和他的设计图耗上了。”顾明霞道。

“我上去看看。”顾逸昀起身道,念一非要跟着去,顾逸昀便牵着女儿的小手上了楼。

“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婆婆问沈迦因道。

沈迦因不禁尴尬,昨晚哪有睡觉嘛!可是,她还是笑着说:“没事,最近一到晚上就不睡不着,非要熬夜。”

“年纪轻轻的也别熬夜了,要不然身体受不了。”婆婆道。

沈迦因应声,问桐桐道:“桐桐,什么时候开学?要不要跟我们去京里玩几天再回来?”

杨梓桐窝在沙发里吃着零食,道:“等毕业了吧,在你们的大房子度假去!”说着,她笑了。

“随时欢迎你!”沈迦因笑着说。

杨梓桐今年高三了,学习成绩很好,就读于华东省最好的高中,是重点班,申请了美国的大学。

“你有没有打算去哪里旅行?你舅舅说要祝贺你拿到哈佛的录取书,已经给你准备好旅行的钱了。”沈迦因道。

杨梓桐笑着,看着妈妈。

顾明霞道:“你自己决定,不过,不能去太危险的地方。”

“好啊,谢谢舅妈!我可能会和同学约上一起去。”杨梓桐笑着说。

沈迦因含笑点头。

今天的年夜饭,是沈迦因和顾逸昀结婚后第一次在婆家吃的。

开饭前,要先给已故的顾廷楷敬献供饭,一家人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暮色爬上夜空,顾逸昀和姐姐姐夫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门外,放鞭炮迎接父亲的灵魂回家团聚。沈迦因望着顾廷楷的遗像,看向婆婆眼里的泪,心里难过不已。

薛丽萍擦着丈夫的遗像,泪水从眼里流了出来。

沈迦因忙拿出纸巾递给婆婆,低声道:“妈,我来擦,可以吗?”

薛丽萍盯着她,想想丈夫的离去,和眼前这个儿媳妇脱不了干系,可是,都已经快四年了,念一都——

遗像其实很干净,原本榕城的空气就干净,又有专人打扫,即便是家里其他的物件,也没落什么灰,何况是这被薛丽萍时常亲手擦的遗像?

沈迦因知道,公公的遗像,从来都是婆婆一个人擦的,而且,婆婆时常擦着照片自言自语。她听顾逸昀说过,公婆年轻时,感情并不是十分的和睦,毕竟是那个年代的人,而且公公又是政界高官,在家里也是很强势。婆婆跟着公公伺候了他一辈子,里里外外的。可是到了最后的时候,两个人那种默契,让儿女们都是很佩服的。或许,真的就像是老话说的,少年夫妻老来伴吧!老年失去伴侣,真是很寂寞痛苦的事!

薛丽萍盯着沈迦因,又低下头看着照片上的丈夫,沉默良久,才对沈迦因说:“其实,我一直都很不喜欢你,你知道的吧?”

沈迦因不语。

“老头子这辈子,身边那些花花草草不是少数,粘来粘去的。可他是个聪明人,掂量的很清楚,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他很清楚。”薛丽萍说着,叹了口气,“有那么一个女人吧,我记得是八十年代末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在市里当书记,那个女人,其实只是个大学生——”

沈迦因愣住了,婆婆这是在说——

薛丽萍看着她,苦笑着叹了口气,道:“是榕城大学的,当时才是个大二的,老头子去学校做什么报告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你别以为只有现在的女大学生才那么开放,那个时候也不逊色。一来二去的,也就——不得不说,那个女的还是有些手段的,老头子从不对什么人上心的,居然就在那个女的身上栽了。”

“您怎么知道的?”沈迦因问。

“那时霞儿已经上大学了,认识那个女的,还是一个社团的干部。可能是因为和老头子有了那么点事儿吧,那女的就找机会和霞儿一起来家里了,”薛丽萍说着,不禁笑了,“当时我看得出老头子心里想的什么,可是,我怎么会让那样一个心计深的女人来我家人身边呢?还利用霞儿的关系——”

“那后来呢?”沈迦因问。

薛丽萍叹了口气,道:“都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害了卿卿性命,那女的,要是她自己能安分点,也不至于最后——正好那一年不是学生们闹事吗?市里也很紧张,最紧张的那段时间,我把霞儿关在家里没让出门,那女的约她一起上京,她没去。我估计老头子当时也劝那女的别去京里,可是那女人的野心太大,心机又不成熟,跟着其他人就走了。清场那一天,老头子还派人去京里找她,把她带回榕城,结果那女人路上就跑了,正好赶上清场。后来老头子派去的人到处找,结果——”

“怎么了?”沈迦因问。

“没死,算是命大,被抓了。老头子派人去牢里看她,才知道她去了那里的时候,遇上清场就逃了,结果被抓了。她也不想想,上面是吃素的吗?她在榕城大学都是领头的人,上了黑名单,还能跑的了?”薛丽萍道,顿了下,接着说,“遇上那事儿,老头子知道是保不住她的,毕竟是大事儿,上面早就有定性的,就没法儿管了。那女的托人找到霞儿,求霞儿救她,霞儿把这事儿告诉了我,我真是,真是恨死那个女人了。什么东西?自己犯贱勾引了别人的老公不说,还跑到霞儿那里装可怜?于是,我就一个人去了京里,通过关系见了她。我跟她说,让她死了心,不要再想着有谁救她,自己的错,自己承担。要是她再和老头子联系,或者找霞儿,我有办法让她消失。”

沈迦因愣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可以原谅她和老头子之间那点儿事儿,可是,我绝对不会容忍她利用霞儿!从京里回来,我就和老头子明说了,我说,我知道你们的事儿,来来去去都知道,你如果还想留着你的面子,留着你当父亲的尊严,就不许再和那个女人有牵扯。你要想为了那种不成熟的肉体关系葬送前程没关系,不许把我的女儿和儿子搭进去,不许让我的孩子被人耻笑。”薛丽萍说着,看着沈迦因,“老头子也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再多了,要是影响到他的地位,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那个女的呢?”沈迦因问。

“她的下场,在我们这个家里,就是如此了,至于其他的,那不是我关心的了。”薛丽萍道。

沈迦因不语。

“其实,我这辈子遇上的女人,不止那一个。只不过那一个,是他心头最痛的吧!所以,当我知道你和昀儿的事情的时候,见到你的时候,感觉,感觉自己好像又看见那个女的了。”薛丽萍说着,苦笑了,“我以为是她借尸还魂又回来祸害我们家了,所以——”顿了顿,“在疗养院知道你的身份后,我和老头子大吵了一次,他说他支持昀儿离婚选择自己的幸福,我就和他吵了。我问他说是不是觉得看着你让他想起了那个女人,所以他才支持昀儿离婚。结果他什么都不说,我也就病倒了。”

沈迦因望着婆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些事,昀儿和霞儿都不知道,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们知道他们尊敬的爸爸当年还有过这样的事,这也是我不喜欢你的原因,迦因。我觉得你像是那个女人,虽然徐蔓对昀儿照顾不周,不是个合格的妻子,可是,我不允许像那个女人一样的人插足我儿子的婚姻,影响他的前程。”薛丽萍道。

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了。

沈迦因抬头,视线越过婆婆的头顶,就看见了在外面院子里放鞭炮的顾逸昀。

“对不起,妈,过去,我和顾逸昀的事,对不起。”沈迦因的话,打破了两人的沉默,薛丽萍泪花闪闪,看着她。

沈迦因的眼里,也滚出了泪,握住婆婆的手。

“妈,对不起,我当初,当初做了,做了伤害你们的事,我一直,一直都欠您一个道歉的话,我一直都没有跟您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的原因,爸爸他——”沈迦因道。

薛丽萍摇摇头,拍拍沈迦因的手,叹了口气,道:“你不用跟我道歉,其实,我也有错。”

沈迦因眼里的泪,滞住了。

“当初,我明知道昀儿和徐蔓过不下去,却依旧因为自己的私愤而帮助徐蔓,让逸昀难过,将自己过去的怨恨发泄在你的身上,是我该向你道歉——”薛丽萍道。

“妈,您,您别这么说——”沈迦因忙说。

薛丽萍摇头,拉着沈迦因的手,望着她,道:“经过了这些年,看着昀儿现在,他现在是真的很幸福,我看的出来,现在的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和以前徐蔓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你,你给他带来的幸福。所以,谢谢你,迦因,谢谢你坚持了那么多年,为他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

沈迦因摇头,道:“妈,爸爸的事——”

薛丽萍松开手,拿起丈夫的遗像,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命吧!一切,都是命啊!我以前是因为这件事不能原谅你,可是呢,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在一起,你看还有个念一,给这家里多少的笑声?我们也都不该再记着过去的事情,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了啊!人呢,总有那么一天,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老头子的离开是很突然,可是,这么些年下来,我也该适应了,一辈子围着他转,受他的气,现在我也没几天活头了,干嘛还要为他流眼泪呢?他活着的时候也不见得把我多放在心上,要是心里真有我,就没那些破事了。”

沈迦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夫妻就是这样,活着的时候天天吵,等一个人走了,剩下的那个,就跟没根的树叶一样,不知道哪天也就飘下来了。”薛丽萍说着,把丈夫的遗像交给沈迦因,“你想擦就擦吧,我今天,休息一下!”

沈迦因呆呆地接过公公的遗像,看着婆婆微笑着走进厨房。

照片上的顾廷楷,虽然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可是看起来绝对只有四十多,相貌堂堂——

想起在松鸣山疗养院的日子,沈迦因的眼眶也润湿了,那么慈祥和蔼的顾爷爷——

可是,只要婆婆能放下过去的悲伤,不是挺好的事情吗?逝者已不再,生者还要继续生活下去。

对不起,爸爸!

顾逸昀领着女儿进来的时候,沈迦因正好把公公的遗像摆好。

“妈妈——”念一叫道。

沈迦因忙转身,看着女儿头发湿湿的,赶紧跑到卫生间去拿毛巾。

“怎么都湿了,不是穿着雨衣吗?”沈迦因边给女儿擦头发,边说。

“你以为你闺女就是那么听话穿雨衣的人?”顾逸昀笑道,走到父亲的遗像边,微微摆正了照片。

“顾念一,你再这样捣蛋,妈妈就要揍你了。”沈迦因道。

“顾逸昀,管管你老婆!”念一叫道。

这一声,让客厅里的人都惊呆了,顾逸昀哈哈笑起来,走过来抱起女儿,道:“我老婆是谁?”

“是我妈!”念一道。

“那我该帮我老婆管管你,顾念一!”顾逸昀笑道。

“顾逸昀,你偏心!”念一叫道。

客厅里,姑姑一家全都笑了。

“来吧,姑姑给你喝点热水,要不真感冒了!”顾明霞从弟弟手里抱过念一,笑道。

“没想到小妹妹这么有气势,比我厉害多了嘛!”桐桐笑着说,“妹妹,有前途!”

念一不懂得前途是什么意思,可是看着姐姐向自己伸出大拇指,就知道自己很厉害,得意地哈哈大笑。

沈迦因真是无语了,看着顾逸昀笑,不禁生气地走过去给他擦着头上的雨水还有毛衣上的水珠,道:“你不管管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小舅妈,没关系的!念一很可爱啊!”桐桐笑着说。

沈迦因只有叹气。

看来这顾家的血统就是不一般,外孙女儿和孙女儿都这么的非同寻常!

看着舅妈认真地给舅舅擦脸上的水珠,看着舅舅眼里的微笑,桐桐走过去,盯着他们俩。

“干嘛?小孩子看什么?”顾逸昀笑道。

“我有个疑问一直想问,不知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回答?”桐桐表情严肃认真。

“说吧!”顾逸昀道。

“我记得当年我去江城看演唱会的时候,是舅舅您让小舅妈陪我的吧?”桐桐问。

顾逸昀点头。

“那个时候,舅舅,你不会是打着我的旗号在追小舅妈吧?”桐桐问道。

沈迦因的手停住了,一脸尴尬地盯着顾逸昀。

“小孩子,问这个干什么?”顾逸昀道。

“你不是说可以回答的吗?快点告诉我,快!”桐桐的笑容荡漾在脸上,视线在舅舅舅妈的脸上来回,“说,你们两个,谁先爱上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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