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梁却不接话了,算是默认。但他心里却是有些尴尬,他以前只是想着时机未到而已,至于受不受制于人,他是从未在乎的,只要能推翻暴秦就行。而他被项庄所暴露出来的勃勃野心所影响,也越发的在乎这个问题,毕竟以项氏一族的傲性,自然是不肯轻易低头的。
他叹服道:“山东之地正如庄儿所言,民怨已到一触即发的程度,所以他便来说服我行投石问路之举,将这天下大义给占了,待到天下英雄群起之时我项氏一族便可先发制人!”
“嚯——!”
项伯惊得站起,为大兄暴露出来的野心所慑,支支吾吾的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庄儿这等心机眼界吾不及也。”
项梁见项伯的窘境,便猜想着他心头所想,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项伯是好面子的人,一时也不愿承认长江后浪拍前浪,此时他大兄项梁爽快的说出,他也只得认老了,叹道:“庄儿此等长策,确实惊为天人。”
“正因如此,我才将宝剑交与他。”
项梁捋着胡须高深莫测的说到。
“呃……”
项伯原以为大兄是爱其才,才将祖传宝剑赠与项庄,所以他下意识的也想赞一句。但他一看大兄项梁的表情,却好像又不是这个意思,应该是有更深的考虑。可他思维却一时没跟上,良久后只得求教道:“大兄何解耶?”
“德才兼备,称之为圣人;德胜于才,称之为君子;无才无德,称之为庸人;有才无德,称之为小人。”
项梁说到这里,便严肃道:“庄儿之才,隐则平庸至极,显而气动山河,谓之知忍且足智也。然德行一时间我却是猜不透,只明其野心勃勃,昭然若揭!此子若是庸人则矣,倘若是有才无德的小人,将来掌权必定杀亲信,弑手足,祸苍生也!”
项伯听得心中惊恐,但项庄从小是跟着他长大的,他的性情他最清楚,打死他也不会相信项庄会杀亲信,弑手足,为祸苍生!
项梁又道:“所以我便将项氏祖传宝剑交与他,便是试其德也。
若他知晓手无寸功不足以执掌项氏荣光,当场严词拒绝,其便是身具大德;
若他当场一时未明,其后却有所悟,能将宝剑退回,亦是有德;
如若他无自知之明,将宝剑占为己有,那便是无德;
倘若他将宝剑四处炫耀,自以为是,便是小人也!
但知其乃有才无德之小人,则必须一辈子压着他,且末让其掌权,否则必定给项氏一族带来灾祸。”
“嘶——!”
项伯倒吸一口凉气,他想不到大兄竟想得如此深远,可想了又想,庄儿好像均未对号入座呀?便立即追问道:“可庄儿却将此剑转赠羽儿,这……,这算有德还是无德?”
项梁情不自禁的笑道:“此乃圣人之德也!不仅有自知之明,更有识人之明也,哈哈。由此我便放心使其去矣。”
项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欣喜万分的倒满两碗酒水,说道:“来,大兄,为项氏一族贺!”
“为项氏一族贺!”
项梁一饮而尽,又说道:“庄儿有如此德行,我等却不可光顾着欣喜而错过此等机遇,其赠剑之事还需伯弟多多筹划,必让庄儿名扬江东!”
人的名,树的影,这便是威望!项梁这是要全面培养项庄了!
这种事情项伯他最在行,而且说出去还有面子,何乐而不为?满口答应道:“此等喜事,自然是要多多宣扬,哈哈。”
项梁交代完此事便掌起油灯,指着舆图道:“庄儿此行,我想让伯弟随其一同前往,但却不可过多干预他所想之计策,你只需私下谨记下来传书于我便可。”
“那……,好吧。”
项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他也想知道他从小带大的小子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