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赫菲斯托斯应该还是安全的……应该吧?
少年这么想着,然后迈开了脚步,赫菲斯托斯神庙很大,空间也足够宽广,并未有太多掩饰的他走在大道上,传出一阵阵空旷的足音。
似乎……有点太过安静了?
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挑起眉头。
赫菲斯托斯神庙作为供奉火种的神圣之所,尽管各个荣光者家族不会派出家族中的最强者坐镇,但能够成为神庙卫士的荣光者没有一个是庸手,神庙大祭司埃德加·高尔斯沃西更是赫姆提卡城有数的强者,再加上与火种达成的某种共生关系,即便复数的黑暗众卿来袭,也绝对无法侵入这座承载着赫姆提卡希望与未来的至高神庙。
是他想多了?
或许吧。
艾米不置可否的想到,不由将警惕提升到了最高。比起那些或真或假的情报,他更信任的还是直觉,况且小心谨慎些终归不会有错。
于是——
呼吸声渐渐平缓,脚步声完全敛去
少年如猫一般悄然无声的行进在道路之上,他可不打算就此离去,尽管没有打火种的主意,但他还是打算觐见下那位埃德加——那位终身不得离开赫菲斯托斯神庙的神庙大祭司,想必知晓赫姆提卡的不少隐秘,对他在死亡先兆中所见到的,几如混沌显化一般可怕的恶物,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如果由这位隐隐超然于赫姆提卡世俗体系之上的高贵者说明情况,想必城主那边即便对他再有意见,也不会加以阻扰,可就算如此心底多少也还是有所难安,毕竟……就算不被世俗的家族概念束缚,在那一位的名字之后,仍旧被冠以高尔斯沃西这个姓氏,体内仍然流淌着和杜克一般无二的血脉。
希望一切能够顺利吧。
从情理上来说,能够坐到那个位子上的人不会那么意气用事,但从情感上来说,艾米的心底仍旧有非常强烈的不安全感,即便他此刻已经知道这种没来由的不安只会成为此行的阻碍,然而有的时候人内心的怯弱很难在短时间内依靠意志克服,就这来说,艾米·尤利塞斯也不会是例外。
但与一般人不同的是,少年的目的性非常强,且有与之相匹配的行动力,绝不会因内心的胆怯和怯弱而产生任何的迟疑,哪怕心底的不安感再如何的强烈,他也能将它压下,并按照拟定的计划进行行动。
然而即便如此,他脚下迈出的步伐在下一刻也不禁停滞。
果然——
眼睛微微眯起,艾米小心的收回已经迈出一半的步子,身子一点一点、小心谨慎的向墙边挪去,随后从拱门的一角踏出头来,小心的打量着门后的世界。
血,在大理石地板上恣意横流,十数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从拔出的武器来看,应该做出了一定的抵抗,但拱门之后那个被鲜血与尸骸染红的环形大厅上,却看不到相应的战斗痕迹。
也就是说……只是一瞬间,抵抗就结束了。
他们都死了。
甚至连像样的战斗都没爆发,十几个哪怕在上层区也称得上一流的荣光者,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赫菲斯托斯神庙之中。如果是在和平年代,或许会引发一场席卷整个上层区的动荡,但在与自万古延绵而下的战争中,他们的死只是大海暗潮下微不足道的一个小水花,连一点漪涟都不足以泛起。
但那只是相对于历史的大势而言,不同人有不同的视角,艾米·尤利塞斯在这一刻根本没有想那些大而空泛的事情,他所感受到的只有深深的寒意——麻烦大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麻烦都大了。
哪怕不考虑长远,单考虑眼前,将十数位荣光者一举杀死的势力、集团或某个人必然会对他形成严重的威胁,就算他在这段时间内已获得了飞跃性的提高,有自信能与传闻中足以对单座城市荣光者集团产生威胁的黑暗众卿过上几招,也碍不住他现在这一身伤患——不要说战斗,就连相对剧烈的运动都会对身体产生二次伤害,一旦与那些可怖的敌人遭遇,哪怕拥有死亡先兆,也难逃一死。
而将目光放长放远一些,则会发现更为可怖的事实——赫菲斯托斯神庙是荣光之裔的圣地,是游离于现有权力体系之外的神圣之所,在上层区敢向它发起挑衅的大概只有混沌教派一家,但作为与荣光者有着交织数千年恩怨纠葛的老牌组织,怎么可能不知道神庙到底有着多么惊人的防御,又怎么会不思考针对的办法。
换而言之,敌人有备而来。
恐怕出动了复数的黑暗众卿,并且具备了以一人匹敌一城之力,连伊格纳缇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也不免流露惊俱之色的可怕存在,很可能就在敌人之中。
因为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对火种产生威胁。
没错——
火种。
除此以外,少年想不到在赫菲斯托斯神庙之内还有什么能值得混沌教派这般兴师动众,连正面战场上的绝对主力也抽调出来,参与到此次行动中来。
那么,该如何抉择。
艾米·尤利塞斯眯起眼,命运已在他面前已分成两条互补交错的笔直道路。
或许一条通向荣光,一条通向毁灭,但更大的可能还是,无论他行进在那条道路之上都看不到希望,在道路的尽头只有令人绝望的……平等的毁灭。
所以,荣光者抬起头。
而后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