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徇又颓然问:“那个小太医,她在哪儿?”
沈娴眯着眼看着院里,面上早已没有了方才的无情和冷冽,反而有丝丝悲戚。
她并不讨厌夜徇,所以决定等时机成熟,便放他回去。回去安安稳稳地做自己的夜梁六皇子,也好过留在大楚孤苦伶仃。
眼下苏折已经回来了,三国势力均衡,大楚日益强盛,已然是时机成熟。
两月后,夜徇动身,准备离开楚京。而他在这两个月里,依然没能见到茯苓。
茯苓回药庐里去了,她爷爷倒觉得奇怪,以前这孙女怎么劝都劝不回来,如今她却是自己巴巴儿地回来。
爷爷便问她:“你可是在太医院里受了欺负?”
茯苓垂着眼帘,睫毛弯弯,掩下眸里的委屈,对爷爷笑道:“没有,他们待我都很好。只是想着爷爷年纪大了,回来帮帮忙。”顿了顿又轻声道,“以前爷爷说的是对的,皇宫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只是爷爷耳力不好,听得不是很清晰。
这两个月里,她便在药庐里忙前忙后,诊治病人,帮忙煎药,也还算过得充实。
可后来有一次在给病人煎药时,闻到这股浓烈的药气,她一时心头犯恶,捂着嘴便跑去无人的墙根一阵干呕。
待呕过以后,似意识到什么,小脸煞白。
这几日茯苓的精神不是很好,在药庐里常常出错。家里人便让她去歇一歇。
她在药庐附近丢魂儿似的闲晃,没想到夜徇离楚之前,队伍到了这药庐来。
茯苓一看见他一袭华袍从马车里下来时,吓得整个人都僵了。等夜徇抬脚准备进药庐,茯苓转头就不管不顾地往前跑,她急于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若是她没有这样着急逃跑,夜徇可能还不会发现她就在药庐外面不远的地方。结果她这一跑,夜徇便侧头看去,见那跌跌撞撞恐慌的熟悉身影时,眯起了眼,顿时拔腿就去追。
最后夜徇把茯苓堵在了街角。
两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茯苓紧紧贴着墙,白着脸,目露惊恐之色。
夜徇见她这样防备的神色,心里没来由突然一疼,像不经意间被一根针扎了似的。
他放柔了声音,苦笑道:“你跑什么,你看见了我跑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茯苓颤颤地问:“你、你还想干什么?”
夜徇看了她良久,缓缓上前来,伸手试图想碰她的脸。茯苓极力往一边躲去,才惊觉自己已满脸泪痕。
她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擦眼泪,越擦还越没完了。
夜徇原本是要给她擦眼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