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车夫与旁边的侍女都已是被吓傻,侍女更是不知所措的望向了文梁瑞。
文梁瑞摇摇头,示意他们下去。
其实顾画蕊只不过不大乐意与别人有过多的身体接触而已,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意思。
她提了提裙角,伸足踩在了脚下的地上。
还真的就是个小镇子,连足下踩着的都不是青石板或是砖路,而是纯粹的泥土。
顾画蕊顿了顿,接着走下了马车。
刚刚睡醒,又在车上坐了很长时间,她确实觉得走路很浮,甚至还有些不清醒,所幸文梁瑞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看出端倪,虚扶了她一把,轻声:“圣女小心。”
“多谢。”
这是她一炷香之内说的第二句多谢。
看来心情的确是不错的。
原来……她就那么想离开中原么?
他们身后,暗处的人沉了沉眸子。
顾画蕊跟着文梁瑞走近了那家客栈,才发现其实这客栈说起来不算小,楼中楼四合院的结构,看起来约莫有三层,即便是放在京城,也能称得上是不错的居所了。
“店家。”
文梁瑞走进去,只见一楼还点着一盏烛灯,却是不见人影,于是便开口唤了一声。
“这么晚,居然还有人客啊。”
楼上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哦……原来是阿瑞啊,好久不见,你是想起我这老头子才来的吗?”
顾画蕊顺着声音望过去,便看见一道佝偻的身影自楼上缓步走下,伴随着踏上木板的嘎吱声,却突然戛然而止。
“咦。”
那人发出一声叹息似的,顾画蕊霎时敏锐的觉察到,那双黑暗中的眸子正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打量着她。
“你找到了。”
那人幽幽说道,“这就是那家伙的女儿吗。”
“尘归尘,土归土,已经这么久了,您老居然还是没有放下那件事。”
文梁瑞苦笑一声,不动声色的往顾画蕊身前站了半步,稍稍挡住了她,“她是,但她也是当今圣女,前代圣女的后裔。”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哼。
“前代圣女?”
那人哼道,“北国,早就没有圣女了。”
文梁瑞也是没有料到这样的陈年旧事也会被翻出来,然而这个地方对于他们过夜来说可谓是最安全的所在了,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圣女的安全也能得到极大的保障。
但他知道,那人终究会退让的。
果然,再说完那句话之后,那人便不再开口,顾画蕊再一抬头,人影已经不见了。
“你认识他。”
她想了想,说。
任何人遇见这样的事情,都称得上是诡异,她自然也觉得一样,只不过不至于被吓到而已。
“嗯。”
文梁瑞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却是没有说出来,而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圣女大人,请吧。”
然后顺手将桌前的烛灯拿了,示意她上楼。
虽然小楼里面看起来阴森,还不时伴随着木制楼梯的嘎吱声,但是真正进了客房,却是眼前一亮的感觉。
房间里面布置算不上精心,但是异常干净,文梁瑞将她送进房后,便站在门口,顿了顿,替她拉上了房门。
“圣女请好好休息。”
他这样说道。
顾画蕊先前在马车上小憩了好一会儿,这会却是没什么困意,于是便思索着去沐浴。
直到想到沐浴这件事,她这才记起月浓她们来。
平日里自己沐浴洗漱可全都是她们一手操办,现在自己要动手了,才知道了难处。
也怪自己先前走的匆忙,连相府也没有进,更是忘记了月浓她们这三人。
顾画蕊拧着眉头。
这下文梁瑞恐怕还没睡下,是否要趁现在正好去找他说一下这件事?
她思量片刻,便走到房门口抬手就要推开房门。
现在正好是离中原还不算太远,若是此时派人去接应她们,应该也不算晚。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顾画蕊抬眼,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一抹冰凉已是悄然滑上了她的颈间。
颈间的冰冷在看不清四周的情况下显得更为突兀,顾画蕊心下骤然生出恐惧,然而立马又归于了平静。
她并不开口,只是安静的。
安静的等他开口。
“那笔交易,圣女大人做,还是……不做呢。”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一听便知道是经过了刻意伪装的声线,亦或者是……人为将嗓子破坏了的死士。
顾画蕊辨认不出声音,她顿了顿,继续沉默。
然而却是已经完全明了了他话中的意思。
这人,是太子的人。
那人见她不答话,手中冰凉又往她皮肤上贴的更紧了些。
顾画蕊嘴角动了动,终于开口。
“若你还要继续看下去,我可就真的要没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