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帘子后的人,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
洛青鸾轻声开口,“四十多岁,男性,如果正确,请示意一下。”
轿帘后面没有一点动静,手也没有用,如果不是手掌是热的,好像那人已经死去了一般。
洛青鸾又是无语,这是故意在给她耍手段啊。
可她也不急,传出去丢脸的可不是她。
洛青鸾沉浸了心神,其实有一点她没有说出口,那边是这中年男子身上毫无生机,就是一个行将积木的老人。他中气不足,虽然不算老迈,但已然病入了膏肓!
洛青鸾抬眸朝老宫女那边看去,那东宛国的老太医继续和老宫女说着话,不停地问她问题,她每点一下头,他便把这句话记下来让她画押。
一转眼,手上已经多了十来张纸。
洛青鸾心中莫名地烦躁,这老太医分明占据了这般大的优势,还要耍这种心理的小手段。他这分明是在让她心乱,乃至胡思乱想。
同样,再这样的压力下,老宫女若是因为年老体衰,记忆力不好确认了些前后不搭的言语,也能被这东宛奸诈似狐的老太医抓住把柄。到时候一顶作假的黑锅扣下来,真是得了彩头又得了名声。
在座的西楚国各位哪个不是人精?不然也不会坐到现在的位置上,他们当然清楚此间的关窍。一时间,士气低落到了谷底。
他们神色暗沉,不由得低声抱怨起来。抱怨声本来很小,却是以很快的速度辐射开来,一时间,怨气冲天。
这股怨气,就像是一个污水的源头,很快就能感染到其他清澈干净的湖水。
纳兰夜挑了挑眉,唇角弯起的弧度变得冷冽万分。
在他的心里,此次比赛东宛国不足为虑!得是有多忌惮,才会在几乎占尽了优势的情况下,还有做那许多手脚。
这般心性行事,又如何能做得到心静如水?病患的诊断,可是需要全神贯注。
洛青鸾回过头,先是看向了纳兰夜。
纳兰夜朝她微微颔首,还举了举酒杯。她点头示意,才用平静如幽深寒潭的双目看着那些抱怨的西楚国大臣。
渐渐地,那些大臣都感受到了她目光中的平静,朝她看来,抱怨声渐消。
洛青鸾薄唇微动,众人都看出了她在说什么。
“别慌,我们不会输。”
那些个大臣只觉得心中一定,顿时有了底气。洛青鸾身上有一股气质,能轻易消除他们心中的不安。只看着她,都觉得此事可行。至少,不会变得再糟糕。
她就如一个定海神针,和纳兰夜一样,是稳定西楚人心的利器。
东宛使臣一直在注意洛青鸾,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暗自生出佩服之意。即使被逼到了绝境,她也能这般沉静,不愧是盛名在外的楚王妃。
可那又如何?这场比赛,她输定了。
洛青鸾转回身来,目光又落到了那只大手上。她说是那么说,心里却知道,这一次真的麻烦大了。若是她的判断无错,这病患活不过半年!
这东宛国最险恶的用心就在于此,他们竟用一个快死的病患来比赛。
不用说,洛青鸾也知道这必然是东宛使出的诡计,拿出来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让自己治愈,实在是太苛刻了。
不过她现在自然是不能够挑明这件事情的,无论是什么样的病人,她都必须医治下去。医赌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她也不惧怕这种事情,谁还没处理过几个病入膏肓的人?!
虽然洛青鸾没办法让这个病人痊愈,但是为他续命还是可以的,不过这就需要病人有极大的忍受力,不然的话很有可能坚持不下去。想要续命,那么他就必然会有一次极其痛苦的经历,看他能不能忍受了。
洛青鸾隔着帘子仔细聆听了一下病人的气息,因为通过呼吸也能够判断出病人的状态。
帘子后面的人气息极弱,而且呼吸的时候还带着一些沙哑的声音,喉咙或者肺部之间必然有堵塞的东西。如果想要将其治愈,必然先要将他的气息给捋顺了,不然的话,后面的医治过程也会受阻的。
“先生的病很难治,不知道如此情况多久了?”洛青鸾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