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受不得别人那样说她非要追究这件事, 林楠溪就不会找她, 她的脚就不会受伤。
万幸的是她伤的并不重。
倘若因为他的决定害她这次的脚伤很重, 假如关系到了她以后能不能再跳舞, 那他,真的会恨自己一辈子。
永远都原谅不了自己。
而他现在,就已经在自责了。
苏墨澂很用力地抱着她, 摁着她的脑袋,他的手指与她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程芊苒突然被他如此大力地抱住,很是怔愣, 片刻后她微微叹气, 回抱住他,并不宽厚的掌心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后背。
“我没事的呀。”她语气轻松地安慰说。
苏墨澂敛着的眼帘低颤,他的唇抿得更直, 如同一条直线,沉默着。
“澂澂, ”程芊苒很认真地唤他,有条有理地分析, 说:“你为什么要道歉, 这并不是你的错。”
“你是不是觉得我受伤都是因为你才造成的?”
苏墨澂还是没说话。
程芊苒也不介意, 自顾自地说:“其实不是啊,这只是个意外,在我脚扭伤的前一秒, 没有一个人会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包括林楠溪。”
“你不能把责任往你自己身上揽, 这是不对的啊。”
“如果我没执意走法律程序……”
“澂澂。”程芊苒打断他的话,稍稍推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直视着他,神情很严肃。
苏墨澂有点颓败,看起来失落又难过,他就是觉得是他造成的。
“我指的就是你这样想是不对的。”程芊苒缓了口气,继续道:“是她先侵犯了我们的权益,我们正当维权,这有什么不对吗?她说想和解,想让我们撤诉,但决定权在我们手里,她的态度不对,没诚意,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对不起,甚至还用命令的语气来要求我们撤诉,我们有权拒绝她和解的请求。”
“如果你觉得我们维权不对,难道她骂了你污蔑你你还要忍气吞声,那样才是对吗?你不发声别人就会以为你默认了,默认了她说的是事实,可真相明明不是她说的那样的!”
“苏墨澂,”程芊苒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捧着他脸的双手用力,往上抬了抬,异常冷静地说:“你别低头,看着我的眼睛。”
他听从地看过来,撞进她明亮的眸子里。
程芊苒的声音放柔了些,像是一阵微风拂过他充满阴霾的心田,她说:“你没有做错。”
“苏墨澂没有做错。”
她的红唇轻轻地张合,吐出这样一句话,让苏墨澂迷茫的内心澄亮了些。
“我们就应该用法律维护我们的合法权益,这才是对的。”
“如果只做一只忍气吞声的鹌鹑,别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总想欺负你,而且,他们还会相信造谣污蔑者的话,把你当成不堪的人,因为你根本没有努力地去为自己辩解。”
“我们做的就是讨回公道,让大家都看清楚,谁才是受害者,谁又是施害者。”
她的手指轻抚过他的额头,温声说:“至于我的脚伤,真的是个意外,林楠溪是想来让我们撤诉的,除非她疯了才会故意让我受伤多加她一条罪名。”
“而且,现在学校的学生几乎都知道了真相,所以我们所做的,是值得的。”
“不关你的事,别自责,好不好?”
最后那几个字,带着担心和爱怜的询问语气,程芊苒说的心疼,苏墨澂听的也心疼。
“我相信澂澂做的每一个决定,澂澂也应该相信自己,你是对的。”
七岁那年的苏墨澂被人欺辱,那个恶毒的女人对他说:“你尽管报警,没有人会相信你。”
他当时找江凯国,说他被欺负,他不想在这里住,小小的孩子,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身上,可是他的好父亲回应他的是什么。
江凯国说,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这么有心机?你以为你撒谎我就看不出来吗?
江凯国还说,你别想乱七八糟的办法离开这里,这是你的家!
自此,苏墨澂再也没有找过他所谓的父亲,请他帮自己。
因为他那名义上的父亲不信他,只相信那个狠毒的女人的话,还有他那个小儿子的谎言。
因为根本没人相信他,甚至包括他报警后赶到家里的警察。
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是他不喜欢继母和新弟弟不想在新家呆,自己狠心折腾出来的那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