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键和朱倬纮对视了一眼,心道怎么看?
没瞎就得用眼睛看,然后用心想。
要不然还能怎么看?
想了想,朱聿键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秦王所说有理。
此事牵连太广,为陛下大计,为天下百姓民生计,确实应当寻个理由去了存枢的爵位,另立存机为秦王,以竟存枢未成之业。”
朱倬纮也躬身道:“陛下,此事确实不应当心软。
若是真个等秦王兄去了之后再立存机,只怕那些个腐儒之辈又要开始饶舌了。”
崇祯皇帝却是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朱倬纮。
朱倬纮这个渣渣虽然说是以前有些不着调,或者说满脑门子的享受主义,成天的游猎无度醉生梦死,但是那毕竟是以前的事儿了。
自从在陕西开始忙活着招募流民的事儿之后,这家伙的进步就是一日千里,就连崇祯皇帝都不得不高看这家伙一眼。
只是不曾想,崇祯皇帝所谓的高看,还是小瞧了这家伙。
这大半年没见的时间,这家伙的进步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么一个被当成猪来养的家伙居然也能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朱倬纮被崇祯皇帝的目光给弄的有些挂不住,也看出来了崇祯皇帝眼中那一丝戏谑的神情,当下便讪讪的道:“启奏陛下,臣往里不学无术,让陛下笑话了。”
崇祯皇帝却是哈哈一笑,起身道:“想不到,朕是真的想不到。
当初建奴兵围京城,天下诸藩只有秦王叔一人起兵勤王,当时朕都以为我大明各个宗亲藩王之中,除了王叔祖外,剩下的都真个成了酒囊饭袋。
王叔祖和王叔知道朕的心中是何等的悲哀?
想想我大明历代天子,除开国的太祖高皇帝和永乐皇帝以外,哪个是真得了善终的?
彼时城外就是建奴,城头上的将士们在浴血拼杀,说是血染片袍也不为过。
谁没有爹娘?谁没有父母妻儿?谁就不怕死?
战死和重伤的将士们一批批的抬下去,又一批批的补充上来,可是没有人后退,都是在死战!
可是那些个官老爷们呢?该怎么贪的还是怎么贪,丝毫没有收敛。
而那些腐儒,还一再的想要握着军权,驱使大明的将士为他们自己谋私利!
王叔祖和王兄可知道朕的心中是何等的愤怒?”
朱聿键和朱倬纮齐齐躬身道:“臣等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请陛下责罚!”
崇祯皇帝并不愿意理会这番话里有几分真情又有几分假意,姑且就当成是真的好了,当下就笑着摆手道:“都过去了,过去了。
现在的大明,可不是天启七年的大明喽。
如今不管是王叔祖,还是两位王兄,都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开国于海外。
而且看样子,也能识得清那些个腐儒的真面目,不至于被他们给带到沟里去,朕这心里,高兴!
朕今天给二位王兄透个底,成吉思汗算什么?朕要这日月所至,皆为大明!哪怕是子孙后代不争气,也不至于被蛮子们欺负了去。
这肉啊,还是得烂在锅里!”
说完之后,不等朱存枢和朱倬纮弄明白这个锅到底是老朱家还是汉家儿郎的时候,崇祯皇帝就接着道:“刚才秦王兄提出来的方法,确实是一个办法。
可是,这样儿对秦王兄公平吗?
朕当初提出置换封地之时,就只有唐王叔响应了,后来在陕西时又是秦王兄和庆王兄响应。
你们的好,朕都记着,虽然朕平日里不说,那也是因为咱们是一家人,朕觉得根本就用不着说太多虚的。
今天秦王兄这一番提议,可以说是为了大明,为了朕,才出此下策,不惜自己背上一身的骂名。
可是,朕的心里于心何忍?王叔祖与王兄还是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罢。”
朱倬纮却反对道:“启奏陛下,臣鲁钝,并无其他太好的办法,请陛下依秦王之计行之。”
朱聿键也劝道:“陛下,自古慈不掌兵,若是一时心软而坏了移封大计,那这些流民又当如何?
存枢如今病成这般模样,臣的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从陕西一路走到现在,怎么着都是有些感情的。
只是存枢一个人与数十万流民比之,孰轻?孰重?
陛下不忍存枢一时之骂名,却又如何忍心数十万流民的哀鸣?
再者说,存枢既然身为天家之人,就应该为大明做出自己的牺牲,葡萄名声又何足道哉?
臣亦请陛下依存枢之计行事。”
朱聿键与朱倬纮想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朱由检这个狗皇帝又开始不要脸了。
别看这狗皇帝净干些不要脸的事儿,但是偏偏这些事儿还都让他占上了一个大义名份,换谁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现在这种情况估计就是这狗皇帝心中早就千万个同意朱存枢提出的意见了,但是这黑锅却是要自己两个人来背的。
以后的史书上会怎么记载?肯定就是自己两个人一力要求这狗皇帝应允了秦王之议,另立朱存机为秦王。
至于其他的,那些个混账东西还不是会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
然后,自己两个人就成了为求能开国海外,所以不顾宗室藩王,甚至不惜同族相残。
反正就是那种幸进小人,要多坏就有多坏,最好弄到岳王庙前和秦桧他们一起做伴去。
只是这一回,倒真个是两人冤枉了崇祯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