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敏公主不自禁捂住了脸孔,曾经自己是那样子高贵,又是和周玉淳是那样子交好。
如今自己这幅狼狈无比的样儿绝不能让周玉淳看到,绝不!
她手掌遮住了脸孔,身躯瑟瑟发抖。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屏风却被扯开了,周玉淳冷笑:“想不到真有一个女贼,到了我这里。”
杜鹃更冷笑:“是了,我也听说这附近有个逃妾,也不知晓是哪家娇粉,妖妖娆娆,不知羞耻。”
周玉淳却也是略略有些狐疑。
周玉淳却不觉涌动了几许淡淡的狐疑,她只觉得这女郎一身珠翠,衣衫华贵,并不似个寻常逃妾。纵然手掌挡住了脸蛋,周玉淳也不由得觉得一阵子眼熟。而杜鹃却没理会那么多,她一上前,一伸手,就扭下了贞敏公主手臂。
这样子一照面,顿时也让周玉淳惊呆了。她怔怔的瞧着,禁不住开口:“公主,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儿。”
贞敏公主忽而心头微酸,周玉淳这样子一问,又宛如两人交好时候。周玉淳性子单纯温柔,总为了小事大惊小怪。
她忽而想到了什么,扑过去双手紧紧抓住了周玉淳的手臂。
倘若是平时,她会轻轻避开周玉淳,纵然是有些个为难之事,也绝不会对周玉淳开口。可是如今,面对那样子可怕事情,贞敏公主也不得不放弃自己所有的自尊。一想到萧英,思及那个可怕的男子,她听到自己心砰砰的跳,不觉惧意浓浓。
“阿淳,求你救救我,萧英,萧英他是个疯子,他对我百般折辱,如今还要捉我回去。你帮帮我,帮帮我,让我在这儿躲一躲啊。”
她两条手臂死死的抓紧了周玉淳,手臂之上累累伤痕露出来,可是将周玉淳吓坏了。周玉淳心里面一阵子的糊涂,贞敏公主是金枝玉叶,为什么手臂上满是那般可怖伤痕?
周玉淳只瞧一眼,就顿时不由得心惊肉跳。
贞敏公主不觉泪水盈盈:“若我被抓回去,我会死的,一定会死的。阿淳,你救救我,就说我不在,人没在这儿。”
她泪水盈盈,显得她可怜极了。
其实贞敏公主说话儿声音又快又疾,样子也显得如此激动,周玉淳也不太听得清楚她说些什么。周玉淳也隐约只是知道,贞敏公主被夫家虐待,需要自己救救她。
周玉淳怔怔的听着,蓦然回过神来,不觉伸出手将贞敏公主狠狠一推。她面颊之上,也不觉染上了一层恼怒之色。
“帮你?我为什么帮你?咱们打小便认识,我原本以为,你也当我是极好的朋友,可是是这样子吗?公主,你做过什么事情,难道你都已经忘记了?是你当众指认,让我身败名裂。我这个周家阿淳,成为世上笑柄,生生被你毁了去,这些,难道你都忘记了?”
“帮你?你居然让我帮你?你百里敏倘若一副天生正义心肠,眼睛里面揉不得砂子。倘若你是这样子的人,我虽会埋怨几句,究竟不会真的恨你,毕竟也是我自个儿犯贱坐恶在先。可你百里敏当真是那等冰雪心肠,如风徽征风大人一般眼睛里容不得污秽的耿直之人?不,你偏偏不是。你才不管是非黑白,你高高在上,不理这世间是非。既然如此,你继续高高在上做你的菩萨就好了。你为什么要指证于我?”
“贞敏公主,你摸着胸口告诉我,你为什么出面指证?这无关乎事情真相以及对错,而是因为某些利益你要保住元月砂。那么这样子一来,咱们多年来手帕交的情谊就连破纸都不如。你轻轻巧巧舍弃了,假意伤怀一下。那狗屁不如的情分就如风消逝。你那颗多情的少女心,就忙着追男人要男人,你若一丝一毫在意我这个朋友,瞧着我这个自甘堕落的周家阿淳,你可有想过拉我一把,帮衬我一二?不,你没有的,你连封书信都没有。我周家阿淳就算是个笨丫头也知晓你是如何想我的,我这个手帕交,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只怕在你眼里,我自取其辱,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帮你?你居然让我帮你?”
那字字句句,令贞敏公主无可反驳。
对于如何求人,贞敏公主其实并不如何擅长的。她从小到大,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甚至不必开口,只眼珠子轻轻扫了一下,别人就将贞敏公主想要的送到贞敏公主的跟前。
贞敏公主似乎失去了说有的力气,软弱的滑倒在了地上。
“阿淳,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和元月砂那档子事,只不过一时糊涂—”
周玉淳厉声说道:“阿淳早就不是什么好姑娘了,满京城的人都说阿淳无耻。我在自己家里面,也是让人处处说嘴,受尽委屈。如今,我更住在这个地方。”
她忍不住泪水盈盈,掏出来手帕,轻轻擦去了面颊之上泪水珠子:“百里敏,在你十里红妆风光无限嫁入侯府时候,我也要嫁人了,那个姓马的不过是个七品武将,我跟他见过一次面,说得不超过十句话,可是他眼睛里满是居高临下的恩赐。可我一句反对话都没有说,因为我给哥哥已经添了许许多多的麻烦了。在你成婚那日,我听着深深小巷也掩不住的锣鼓声,我一遍遍数着梳子上的根数。你知道我是什么滋味?”
贞敏公主没法子回答,弱弱说道:“阿淳—”
她想说,阿淳,你救救我呀,这句话儿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另一头,元月砂却不觉轻声妙语:“贞敏公主好生可怜,所以,长留王殿下快去救救她。”
她已经略略说了瞧见贞敏公主的惨样儿。
那雪白脸颊渗透一点胭脂色绯红,越发显得泫然欲泣,万分可怜。
可这细瓷般面容一双眸子亮得骇人,闪闪发光,元月砂自己却浑然不觉。
百里聂轻轻嗯了一声,瞧着跪在床上元月砂那越发凑得近的少女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