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雪盯着眼前丰神俊朗,艳煞凌厉的容貌,心里面一阵子的恨意流转,旋即又一阵子的心意酸楚,其意难平。
没错,自己是喜爱风徽征,曾经为了风徽征,将自己身份放得极为低微。就算自己是龙胤的公主,可是对风徽征却也是放低了身段儿,十分的恭顺尊敬。他不过是个臣子,可是自己却也是公主。从前自己年纪还小,放低了身段儿,没有跟风徽征讲究这么些个君臣礼数,是自己对风徽征客气。
可是饶是如此,也并不代表自己,会一直对风徽征那样子的好。
难道风徽征就当着觉得,如今的自己,还好似过去那样儿,任由他随意作践?
不错,风徽征已经是没这个资格!
百里雪的眼睛里面,却也是不自禁流转那等缕缕深寒。
风徽征眉头一皱,瞧着眼前妙龄少女。
他忽而有些迟疑起来,只因为风徽征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百里雪受到了教训,可是这几年来,她却并没有如何的反省自己。相反,她越发变本加厉,醉心于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对于生命,百里雪仍然没有丝毫的敬畏,更不觉得对别的人应该有什么尊重。
不知道怎么了,风徽征心口忽而涌起了缕缕的绞痛。他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要是换做别的人,如此秉性,他也由着她去死,绝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无可救药四个字,却也是浮起在了风徽征的心头。
然而百里雪却也是有些误会了。她瞧着风徽征有些个不痛快,以为是因为自己。风徽征确实是因为她,可是却并不是百里雪想的那样儿的。
百里雪瞧着风徽征如今的容色,心尖尖却也是不自禁的掠动了一缕浅浅的快意。
她不由得认为,风徽征纵然不喜欢自己,瞧着从前对他千依百顺的自己,如今这么一副淡淡的模样,自然多多少少有些落差了。
百里雪心里面觉得痛快,也是解气!
百里雪不觉冷笑:“怎么风大人,如今心里面却也是不痛快了。从前,我对你十分恭顺,你随随便便一句话,我便是放在心尖尖。我素来秉性骄傲,可是在你面前,姿态也是不知晓放得多低。可就算是这样子,你也是并不稀罕。我将自己个儿一颗心,放在你的手上,你可素来知晓我是傲气的。那时候我多傲气,我一向是极傲气的,却偏偏在你面前,恨不得就这样儿的跪下去。可惜有些东西,放在你手上时候,有的人却偏偏不知晓珍惜。”
“从前是我瞎了眼,居然看上风大人你这样子的货色。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不知晓有的人看着是风轻云淡,可是实则却是满腹心机,颇具手腕。你瞧着是点尘不染,可是实则却极俗气,庸俗之极!我想要你的字,珍而重之,可你却为了区区财帛,给了别的人——”
说到了此处,百里雪竟似有几分的咬牙切齿,旋即一双眸子之中仿佛浮起了涟涟水色。
她想着自己撕碎的字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也好似被撕碎了。
“本来今日是我得意的好日子,我不必理会风大人的,可是我还是来了,便是想瞧一瞧,自己曾经喜欢过是是什么样子的东西。却未曾想到,你到底还是没有让我失望的。你还是这个样儿,一本正经,以为我还会和从前一样对你垂眉顺目?”
说到了这儿,百里雪面颊之上却也好似流转了一缕坚决之意。
她就是故意这样子说,而且还要将话儿说透。
免得风徽征误以为,自己还跟从前一样迷恋于他,随意勾勾手指头,自己便是会来到了他的跟前,任由他随意欺辱。
她就是想要瞧见风徽征后悔,后悔没有好好待她,对她一番用心随意糟蹋,踩到了脚底下。
百里雪急不可耐的盯着风徽征的脸颊,想要瞧见这些,好满足自己内心之中的期待。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了风徽征脸颊之上,却顿时失望了。
刚才风徽征虽然流露出了一缕惊讶之色,可是这样子的惊讶之色一闪而没,却也是很快就消失了。
风徽征的脸颊之上,又恢复了平静无波。
之后百里雪纵然是说了再多,风徽征的脸颊之上却也是未曾再起什么波澜。
他瞧着眼前这张属于百里雪的美丽脸颊,百里雪说着这样子狠话儿,眼眶却是微微的发红。可饶是如此,百里雪自己却也是浑然不觉,犹自恶狠狠的盯着风徽征,没有半分人前的淡然高贵。
风徽征盯着百里雪明月般的容貌,心口一缕恍惚缕缕加深了。那时候,这个孩子,自己也是极喜爱的。百里雪聪慧、高傲,可是她若对你上心,那么不但能舍弃所有高傲,还能想尽法子,费尽心思讨你欢心。那么你会发觉,好似她那样子聪明伶俐的姑娘,一旦用心,当真会令你冰山也似的心也为之动摇。更何况,百里雪也不是习惯性待人极好的,她对别的人都冷若冰霜,可是却也是偏偏待你一个人好。她对着你有如火一般的热情,可是对着别的人,却也是冰雪交加,寒冷如斯。更不必提,那双姣好的眼眸之中总是蕴含了浓浓的依赖和崇拜,
而彼时,风徽征方才发觉自己没那么脱俗,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极俗气的人。一个出身高贵,姿容美丽,年轻秀丽,又极聪慧的皇朝公主。她秉性又是那样子的冷漠高傲,可是却偏生对你柔情似水,百依百顺,用尽法子讨你欢心,将你瞧得极高极要紧。而你呢,瞧着她认认真真的写字,读书,偷偷将你不要的字帖一片片的贴上来。明明知晓你的处境困顿,而且十分寒酸,可是仍然是痴心不该。那么谁还能抵挡这样子的诱惑,不觉为之砰然心动呢。
那时候,他也是认认真真的想过,彼时自己离开了翰林院,不做月意公主的老师了。以后,想个法子再娶了这个美丽的公主。那么这样子,自己也是应该,更努力。而且,也应该护着她,不该自己还是她老师时候,闹出什么有损她名节之事。
小时候,因为家道中落,他日子过得说不出的辛苦。而风徽征却也是个秉性极为坚毅的性子。
以风徽征的性子,他素来不会做些个多余的事情。
可那时候,那个明润如火的小公主,如此骄傲一个人,却轻轻的将自己扔了的字帖这样儿捡起来,缓缓的抚平,裱画起来,珍而重之的收藏。彼时百里雪年纪尚幼,他想百里雪倘若年纪大了,心思不改,无论怎么困难,自己也是会娶了百里雪。他怕百里雪一时之间意乱情迷,不过是少女时候的轻薄心思,以后大了些,也许就不这样子想。可就算是如此,自己仍然会爱惜这个姑娘的。
可是那样子明润的心思,动人的感情,最后却也是生生撕碎。
自己沉醉于百里雪的明艳,他也是人,也会有人的感情,并不是那冷冰冰的一件器具。故而自己不自禁的忽略百里雪骨子里面的嗜杀、好胜、阴郁。
可百里雪做的那些事儿,就好似她如今说的话,让人心冷,也是不觉令人心寒。
风徽征不觉心忖,纵然自己狠不下这颗心肠,也可以视而不见。
毕竟这些,是百里雪心之所向,咎由自取的。
他锋锐凌厉的面容,蓦然流转了一缕冷漠,不动声色:“既是如此,便是我打搅月意公主了。”
百里雪一怔,只觉得风徽征说的这话儿,说不出的淡漠和疏离。
她微微错神间,便是瞧着风徽征转过身,只瞧着风徽征的背影。
一股子巨大的惶恐,顿时涌上了百里雪的心头,让百里雪的心里面,说不出的不甘愿。
“你站住!风徽征,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话儿也不肯多说一句,这般待我。”
她死死的咬紧了唇瓣,唇中却也是禁不住流转了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息。
“今日是我的大好日子,我也十分在意,可你随随便便送了件物件儿,我什么都顾不得了,便是来见你。”
百里雪只觉得自己个儿心里面堵得慌,以她得骄傲,原本也是不合去理会风徽征的。可是她那心里面,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总觉得,要是让风徽征这样子离开了,自己也是意难平。
不对,她不是跟风徽征示弱,更不是犯贱,就是要将话说透,她不喜欢风徽征这样子不清不楚的。
就好似刚才,自己来赴约时候,心里面也是充满了忐忑,可是内心之中又有些个恍惚而窃喜的滋味。
她那一颗心砰砰在跳,仿佛在期待什么,可是究竟在期待什么,自己也是说不上来。
岂料见到了风徽征,这个男人却跟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变,冷冰冰的全无半点柔情。
他这样子硬邦邦的,高高在上,没有半句柔和的言语。
风徽征这个样子,将她内心之中那么点柔润的情怀,顿时也是生生的打了个粉碎。
她,她绝对不能让风徽征这样子走了。
凭什么给自己甩脸子,这样子的肆无忌惮,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自己也不是当年,柔顺听话的女学生,不是那个对风徽征毕恭毕敬的月意公主。
百里雪快走了几步,顿时也是死死的抓紧了风徽征雪白整洁的衣袖。
“风徽征,我对你,仁至义尽了!”
百里雪这样子说着,却也死有着几许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个女人,明明就是洛家刻意安排的,我替你处置,本就是为了你好。可是却没想到,你居然被美色所蛊惑,这样子的害我。哼,她要是迟些死了,你早晚被洛家拿捏在手里面。风徽征,我还以为,你已经想得很明白,你知晓错了。可是饶是如此,事到如今,你还是这种样子,就为了这样子下贱货色!”
百里雪得心里面充满了不甘愿,自己这般高贵聪明,却也是输给了那个娇柔可人的柔弱小花朵。
一想到了这儿,百里雪的心里面,就跟刀搅也似,说不出的难受。
她那唇瓣,却也好似增了些个血腥滋味。
风徽征一瞬间,眼底好似流转了锐利的火光,一闪而没。他唇瓣轻轻的动动,好似要说什么话儿,可那话儿倒了唇边,却又化作了轻柔细语:“好脏,放手。”
那轻柔的言语,却百里雪面色转眼间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