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身为朝廷前相,如今又手握重兵,帅衙纪律自是严明,恒常英又是亮身份又是讲经过,搞了半天守门的牙兵才半信半疑地进府禀报去了。
“这王仆射是个老头吧?”
冷狄望着偌大朱漆府门右侧的悬灯杆,心不在焉地问道。
恒常英点点头,王铎正是因为年事已高才退居二线,从庙堂之上转任到了地方,不过这人她以前也从未接触过,也不知性情是否真如昔日刘将军所言那样,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仆射大人有请,几位请随我来。”
等了约莫一盅茶的工夫,帅衙府内总算有人出来回复,几位年轻人也不客气,跟着仆人便行入了王铎家宅府邸。
到底是坐镇一方的土皇帝,王铎这帅衙可谓黛瓦白墙、高阁深院;飞檐翅角、富丽堂皇。
冷狄一行人过了朱漆铜环的大门,入眼便是条石整砌的阶蹬。这地方前庭种满花草矮木,廊沿尽挂赤烛灯笼,假山俊石俯首可见,青莲荷池立现眼前。
恒常英是朝廷中人,后安歌又是大户人家,对这些景致并不为意,倒是冷狄和赵英杰有些眼晃儿——毕竟来自千百余年之后,对于眼前这番布置,他们从来都只在电视上瞧见过,而且此时身临其境带来的震撼奢华之感可比看那些黑心剧强烈得多。
正赶着几人愣神呢,主厅方向便是走出来个神采奕奕的老者。
他身着一席暗红赤纹白毛皮裘,外披一层绸布丝裼,头衣下露出花白的鬓发,丹凤眼,鹰钩鼻,满脸的褶子……虽是年逾古稀,走起路时倒仍是步履矫健。
一见来人如此气场,冷狄他们当即便认出了这就是前任宰相、现任宣武节度使王铎,在恒常英的带领下,一行人全都恭恭敬敬地冲老者施了礼。
老者虚眉一挑,问道,“听家童来报,尔等既是刘镇遏手下之将,加之守城不利,不是应该回沂州找那薛刺史请罪么?何故跑到老夫这汴州来了?”
这人一开口就让赵英杰感觉膈应,官架子不小不说,口气里还略有些冷嘲热讽的意思,着实令人讨厌。这不,就听了这一句,赵英杰便打消了将后安歌留在这里的念头。
“仆射大人明鉴,末将本欲与崎阳共生死,但刘将军有令,须将二位公子安全带回沂州,不想半路又被贼寇大军所挟持,故而耽误了行程,转行至汴州。”
恒常英的感觉和赵英杰差不多,她隐隐觉得面前这王大人似乎也有些靠不住的感觉,于是只将事情缘由简单提及了一下;不过王铎毕竟在朝为过相,察言观色乃是看家本事,就这么短短一句,他便是听出了话中两处关键所在。
“哦?”王铎虚眉一蹙,眸中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方说道,“如此说来……想必二位公子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嗯……几位随老夫进屋详谈罢。”
呈了茶点果糕,王铎便将下人遣散,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面前几位年轻人,心中有些疑问,不过面上倒是一如既往地装出一副谦和平稳之态,寒暄过几句,王铎便直切主题。
“方才尔等既说曾在返回沂州的路上被贼寇所劫,此话当真?”
“正是。”恒常英回道。
“若如此,尔等又是如何逃脱那大军贼营的?”
对于王铎的询问,恒常英不知应该如何作答——这小妮子擅武,她和赵英杰在某些方面其实是差不多的,嗯……都不擅长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