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倩简直目瞪口呆!
这个死丫头,察觉了她的目的不说,居然还敢当面点破?她这到底是狂妄的目中无人,还是根本就脑子有问题?
“你——”司徒倩只觉得是听了笑话,刚要大笑出声。
严锦宁却甩甩马鞭,干脆走到她面前,淡然微笑道:“前我已经给你提过醒了,看来你是仗着有祺贵妃给你撑腰,根本就不把皇后娘娘看在眼里?”
“你放肆!”司徒倩直接恼羞成怒,厉声呵斥。
她抬手一指,手指几乎戳到严锦宁的鼻尖,“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信不信本宫能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严锦宁低头看着她的指尖,反而也就更是从容的继续微笑,“大不敬能定什么罪?”
说着,也没等司徒倩回答,就又兀自挑眉,“罪名随便你怎么定啊,反正就算我对你再如何的礼貌恭敬,你也是想要我的命的,既然横竖做差的结果都是死了,你觉得我还在乎什么?”
司徒倩是真的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敢于当面顶撞自己的闺秀,几乎七窍生烟。
严锦宁也不管她,反正就是徘徊在她身边不肯单独走,只是催促,“现在你还可以考虑,是继续去找赵韵,还是咱们这就原路返回,等太子殿下派人来找她。”
司徒倩见她如此,终于知道自己在她面前端不起公主的架子来了,这会儿虽然心里就要气炸了,却还是无从发作,只就咬紧了嘴唇,一语不发。
严锦宁也不着急,四下里看了眼。
虽然是冬季,但是这个树林规模不小,又是由来已久,里面许多参天巨木,长青的树冠压下大片的阴影,让周围的环境看起来阴森森的。见她不走,严锦宁就干脆问道:“你到底在打得什么主意?把我弄进这树林里——还是为了要和南月联姻的事吗?这样一来,是不是这一局里还会出现的一个人就是素樱公主?你的计划到底是怎样的?是想
办法让她误伤了我,然后去试探七殿下的态度?还是直接对她下手,然后让我领了这个凶手的身份,进而破坏掉两国联姻的可能?”
这会儿司徒倩的心情已经完全无法形容了,整个思绪混乱不堪——
严锦宁居然能想到这个层面上来?几乎就等于是猜中了他们的全局布署了。
她脑中无数个声音在叫嚣着这不可能,可耳朵里却听得清清楚楚。“你确定你是要一条路上走到黑吗?”严锦宁也不管她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反正也没路可走了,此时更是无所畏惧,只就冷冷说道:“祺贵妃不是怀疑我和七殿下之间的关系可以被你们所用吗?那么好吧
,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和七殿下之间的确是走得很近。不管今天我会是受害者还是杀人凶手,除非你当场杀了我,否则他都一定会出面保我的。公主殿下觉得您的七哥是个怎样的人,他会很好说话吗?”
且不论严锦宁这话有多少可信度,可是只要想到司徒渊,司徒倩就先猛地打了个寒战。
是的,司徒渊那个人,并不好惹,而她也没资本去惹,就算有祺贵妃在身后——
也不行!
“你吓唬我?”勉强定了定神,司徒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严锦宁给牵着鼻子走了,于是道:“你少在这里自以为是,以为搬出七哥来就能吓唬住我吗?”
“不信?那你大可以试试啊!”严锦宁完全就是挑衅的一扬眉,“真有胆量,你直接杀了我试试看,看子渊会不会杀了你来给我填命!”
司徒渊的小字,知道的人就不多,至于有资格敢这么叫他的就更是凤毛麟角,现在纵观整个朝廷,除了帝后,就是他的几位兄长只怕也不会这么随便的称呼他,甚至于——
这是他将来的王妃的不能有的资格!
这个严锦宁,她居然敢?而且还是这么顺溜的就给叫出口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所有人对严锦宁和司徒渊之间的关系都是怀揣了大胆的试探,但是这一刻,司徒倩就几乎是真的有些相信了她和司徒渊之间就是关系不一般的。
“严锦宁,你简直不要脸——”司徒倩心里一慌的同时,更是恼怒不已。
严锦宁坦然受之,不过微笑以对,“脸也没命重要,这笔账,我从来都算得清楚。”
司徒倩被她噎得半死,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也就是在这个当口上,严锦宁侧后方的密林里突然有马蹄声逼近,同时有冷风呼啸从背后袭来。
虽然前面分析出了两种可能,但素樱公主毕竟是外族人,祺贵妃就算要破坏联姻,伤她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严锦宁在和司徒倩周旋拖延的时候其实是时刻都保持精神敏锐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的。
这时候,她也不作他想,当机立断的就往马背上一趴。
但是意外,那冷箭袭来,准头却是偏离了她老远,砰地一声,直接钉入了右边的一株老树的树干上。
如果对方的目标真的是她,绝对不会失去准头的。
难道——
是她想错了?
严锦宁脑中嗡的一声,瞬间出了浑身的冷汗,然则还不及有下一步的动作,就听到后面隐约的一声闷响,随后就是一个女子忍着剧痛的闷哼声。
他们居然真的直接对素樱公主出手了?
严锦宁维持冷静了许久的思绪,就在这一瞬间完全混乱,怔愣之中,旁边司徒倩已经把她扯着下了马。
严锦宁落马,还没站稳,就感觉手里被塞了个什么东西,她想要拒绝,却已经晚了——
那边的密林的小径后面,素樱公主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奔出,皱眉扫了眼这边站着的两个人,然后一头栽在了地上。
司徒倩的眼底,漫上来一层近乎可以说是残忍的浅笑。
一股冷风拂面,严锦宁握着手里一把小巧的弩,抿唇不语。
就算这是陷害,可是方才的那一眼,她确定,素樱公主看到她了!
夜倾华的为人,绝对不像他们东陵的皇帝那样好说话,真要说起来,祺贵妃实在不该会铤而走险去伤素樱公主的。
可是——
她失策了。
严锦宁心中懊恼不已,一回头,可刚好对上司徒倩挑衅冷笑的表情。
按理说,她本该是将手里的弓弩丢掉的,可是她没有,反而将那弩更加用力的握了握,借以稳定此时恼火的心情。
就这么一瞬间的工夫,素樱公主的两个贴身侍卫就已经追了过来。
“公主——”见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素樱公主,两人都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赶紧过去扶她。
“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跟本宫耍狠!”司徒倩冷嗤一声,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得意。
严锦宁微微叹了口气,很快的,后面就又有其他人赶到。
陪着陆双绮出现的,是她的兄长陆英。
一拨人见到这个场面,都不由的愣住了。
“这是——”陆双绮倒抽一口凉气,才看到严锦宁,刚要说话,已经有南月的侍卫冷着脸上前,质问道:“两位刚才就在这里,我们公主为什么会受伤,谁能给一个解释?”
谁都看见严锦宁抓在手里的弓弩了,那侍卫眼中已经掠过冰冷的杀气。
陆双绮一急,赶紧翻身下马,过来打圆场道:“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的——”
司徒倩当然没有主动指认什么——
毕竟事关两国邦交,她就算是想落井下石,也不敢表现出来,否则就成了不识大体了。
“不知道。”严锦宁道,面不改色,“方才只听到冷箭声,然后素樱公主殿下就从那边的树木后头走出来,那时候她已经受伤了。”
“我们公主是被弓弩所伤!”那侍卫冷冷说道,警告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盯着她拿在手里的弩。
严锦宁垂眸看了眼,仍是面不改色道:“这个?你们若是怀疑那箭头是用这个射出去的,那就尽管拿去查吧!”
她坦然的把小弩递过去。
侍卫兵不客气,一把夺了,然后又盯着后面一匹马马背上的箭囊。
司徒倩的脸色微微发白,这才很小声的说道:“那是我的马!”
侍卫道:“那就得罪五公主了!”
言罢,径自上前,也把箭囊解下来,一起掌握在手了。
然后,他才又看向了严锦宁和司徒倩两人道:“我家公主受伤,此事非同小可,陛下是一定会追究的,请二位一起过去,陛下问起了,也好做个见证?”
这件事,是严锦宁根本就无法拒绝的。
横竖都已经这样了,她倒是无所谓,唇边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勾,就提了裙子要往前走。
“锦宁!”那两个南月侍卫凶神恶煞的,陆双绮心头一紧,不安的拉了她一把。
严锦宁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缓缓自她指下抽出了手去。
两个南月侍卫明显是将她做凶手来看了,防范她很严,严锦宁知道她没有资本和任何人抗衡,索性也不做徒劳无功的挣扎,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往树林外面走。
一个侍卫抱着昏迷不醒的素樱公主,路经此地的人也都没心情打猎了,全都跟着一起往回走。
陆双绮焦急的去扯陆英的袖子,“哥哥,怎么办啊?”
陆英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受伤的是南月的公主,这件事就不可能大事化小。
他浓眉深蹙,也不敢妄言给下什么保证,只叹了口气,拍拍妹妹的肩膀道:“先跟过去看看再说吧!”
陆双绮也无计可施,只能急吼吼的去追前面严锦宁等人。
这一行人火急火燎回到露天宴席那里的时候,也刚好是赵韵被人救了回来。
小姑娘受了惊吓,虽没受什么伤,但是双腿发软,几乎站都站不稳,由婢女扶着还浑身发抖。
“没受伤就好,先送赵小姐回行宫休息吧!”司徒宸见没出什么事,微微松了口气,“叫太医过去看看!”
“臣女惶恐,给殿下添麻烦了!”赵韵勉强说道,小脸煞白。
司徒宸挥挥手,没有计较。
这边赵韵才被扶了回去,就见树林的方向又有更多的一队人浩浩荡荡的快步行来。
为首的南月守卫还抱着胸口染血的素樱公主。
彼时夜倾华正手持杯盏,漫不经心的四下赏景,司徒宸一见这个场面,当即就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喝问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