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汪翠屏对着脚盆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同爸李建刚从外头醉醺醺地回来了。
只见他先是踉踉跄跄地下了出租车,然后便直着脖子冲二楼喊:“同子,同子!给我拿点零钱下来付车钱!”
李同松开解报纸绳子的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家的钟,这都快12点了,李建刚这一嗓子也不怕吵着邻居。
李同从汪翠屏包里扒拉出十块钱冲到楼下,刚扶住李建刚,便闻到了他身上一阵熟悉的酒气。
“师傅,给您钱。”
付了车钱,李同便半架着李建刚往家走。
俩人刚走进单元门洞,就见楼梯上直挺挺地立着个黑影,一动不动,把他俩都吓了一跳!
李建刚被这一吓,酒也醒了一半,眯起眼睛定睛一看,是隔壁的郑爷爷穿着睡衣拄着拐棍一脸阴鹜地站着。
“同子,你先回屋,我有几句话和你爸说。”郑爷爷扭了下头,让李同先上来。
李同为难地看了软瘫得如烂泥一般的李建刚,犹豫了一下。
“你走你的,他瘫不下去!”郑爷爷的语气严厉得不容置疑。
李同只得轻轻把他爸拨正,然后低着头走上二楼,轻轻关上防盗门。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李同的心微微有些失落。
焚化炉里拉出来的白骨,给了他巨大的刺激,重生后,他本来幻想过好几种和李建刚的重逢画面。
他甚至想,再次见到活着的李建刚时,一定要给他一个大大的、结实的、热烈的拥抱!
可是,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一切如旧。
“建刚啊,你别怪我老郑多嘴,你说同子都快高考了,你们俩口子怎么还有心思在外头疯玩儿?到底是孩子的前途重要,还是玩儿重要?我说句你不中听的,李同这孩子本来是块好料,都是给你们俩口子给糟践的。现在就剩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你们俩能不能,就是装,都给我装出一副正经父母的样子来!不为别的,为的是你们自己的将来!”
这些话,本来郑爷爷是打算等到第二天再和李建刚说的。
但李建刚刚才那“嗷”地一嗓子,直接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了。郑爷爷忍无可忍,立刻掀了被单就出来了。
他觉得今天不好好说道李建刚一顿,他都睡不着觉。
“郑叔儿,李同是我儿子,我自己的儿子……呃!~”李建刚稀里糊涂地敷衍着郑爷爷,没说几句话,就被一个酒嗝给噎住了。
郑爷爷黑着脸用力跺了跺手里的拐棍,然后气急败坏地继续责备李建刚道:“建刚啊!你说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当年在厂里我带你的时候,你也是技术骨干!现在怎么就跟一滩烂泥一样……”
“哎呀,郑叔,您就别数落我了!”李建刚趁着酒兴打断郑爷爷的话,“同子是我儿子,知子莫若父。那小子考名牌大学没啥希望,但太差也不至于。我帮他看了,也就是个二本的命。我不怪他,要怪只能怪他托生在我婆娘肚里。”
不得不说,李建刚对重生前的李同还是有一定的正确认识的。
“哎……”郑爷爷拧着眉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屋了。
他是实在听不下去了。
郑爷爷怕李同上不了一个好的大学,未来会成为第二个李建刚,但他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