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小虎,你既是杀人凶手,为何在案发之后却躲在牛棚中?被村民发现时,你衣衫中无一丝血迹,身上也并无凶器”。
一阵沉默之后,樊文予再次拍案发问:“快快从实招来”。
“这个?……”,堂下又是一阵沉默。
这时,一直稳如泰山、又似看热闹的‘局外人’祁允知县略略显得有些慌乱。
不过,这种不安大多来自心中所感,换做表面,也只是脸上微微一丝异样,紧接着,便是稍稍挪动一下身子,轻轻调整坐姿而已。
当然,这一幕细微的变化,自然被堂上的二位‘钦差’所捕获。
仲逸与樊文予对视一番,心中立刻有底。
久掌刑狱,樊文予自然知道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
一阵沉默中,却是堂上之人双目紧紧盯着堂下之人。
……
“不对啊,上次不是问过了吗?当时我杀完人后,将罩在外面的外衫处理掉,凶器已掩埋,所以身上没有血渍,手中也无凶器啊”。
如同背书之人,一时忘记中间某一段,而后突然想起。
才些许的功夫,繆小虎瞬间便可继续“出口成章”。
“我再怎么傻,也不会忘记处理身上的血渍,更不会将凶器拿在手中,那两样东西,你们谁也不可能找见。所以村民们发现的时候,就是大人刚才说的那样”。
确实够傻:想必是因为当时村中大多人,都看到他在牛棚的那一幕,繆小虎自知瞒不过去,这才编了个理由。
这个理由,估计连他自己都不会信。
“哦?是吗?那你为何不逃离现场,躲在牛棚里干什么?”,樊文予明知有疑,而故意继续问询。
“小民我,我……我这不是害怕吗?杀人这么大的事,双腿哆嗦的……,墙也翻不过去,回不了家,想在牛棚中先冷静冷静”。
过堂以来,繆小虎初次破例:开始结巴了。
“哆嗦?翻不上墙?回不了家?”。
樊文冷冷道:“那你干嘛不走大门呢?你与死者家既为邻居,无非几步路而已,为何不到家中冷静冷静,却跑到牛棚里?既能走到牛棚里,又为何走不到你家里呢?”。
末了,他补充一句:“当时,村民们可没有到现场啊,你完全有机会的”。
咳咳,一侧的祁知县再次挪挪身子,又要‘调整坐姿’了。
跪在堂下的繆小虎本能的望望祁知县,没想到得到的回应却是这位知县冷冷的目光。
对视只是在瞬间,穆小虎立刻再次垂下头来。
堂上的仲逸与樊文予立刻明白其中之意。
“二位大人,你们就不要问了,繆大柱夫妇是我杀的,该说的我都说了,该认的我都认了”,繆小虎依旧如同背书般供述,眼神中满是生无可恋。
这时,一直坐在堂上而没有言语的仲逸,终于开口。
不过,想比樊文予的大声呵斥,仲逸的声音小多了。
这个小小的变化更加引起堂下观审的祁知县不安:从朝廷的旨意来看,仲逸才是此次督办专案的关键之人。
而方才在县衙喝茶时一个小小的‘大不敬’,已让这些七品知县领略到了他的厉害。
“繆小虎,此次我与樊大人是奉朝廷之命前来重新审理此案,不过从方才你的供述来看,已经没有必要了”。
仲逸不等繆小虎回应,进而继续道:“之后,本官会派专人看管你,任何人不得靠近,直至你被开刀问斩”。
“专人?那是什么人?”,繆小虎不解道。
仲逸随意说道:“是皇上所派之人,还要我说吗?”。
繆小虎一阵沉默,他虽然低垂着头,脸上却显出极为不安的表情。
这幅表情,比方才说起杀害繆大柱夫妇时,还要难堪。
“那,小民可以最后提一个请求吗?”,沉默之后的沉默,繆小虎终于打破沉默。
“说不说由你,准不准由本官说了算”,仲逸随意抖搂抖搂袖子,眼神却连堂下看都不看一眼。
咳咳,祁知县这是怎么了?关键时刻,老是咳嗽。
繆小虎咬咬牙,他心中盘算:很明显,堂下之人要比眼前这个知县厉害许多,这是毋庸置疑的。
尤其那名年轻男子,起初并不言语,最后微微开口,言语间却句句是旨意、道道是命令。
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