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二年、三年,后来,山上的野草都旱死了,剩下的野兽也学精了,纷纷逃离山村百里以外,于是大家开始摘树叶子、刨树根、啃树皮。
到了冬日,连这些东西都吃不到了。
这时,村里那个老族长,将村民们叫到一起,并叫人牵来四头大肥猪、六只山羊、两百多只野兔,还有一些粗粮、野菜,能吃的粗粮、晾干的野菜。
众目睽睽之下,他吩咐众人将这些东西分给每家每户。
每户村民得了一百斤粗粮、几十斤肉,新鲜的肉,还有盐巴、干野菜。
大家将粗粮熬粥、鲜肉冻起来,每日定份定量,有粮有肉,还能喝些撒着盐巴的野菜汤。
大家都问老族长,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老族长也不隐瞒,他笑着说:“每年秋收时,我都会悄悄吩咐村里几个最可靠、最忠心的人,设法从谷堆上‘偷走’一些粮食。
到了第二年,便将去年‘偷走’的粮食拿出来,换成今年的新粮,再重新藏起来。同时,再从今年的新粮堆上‘偷走’一部分,是去年的一半……
十几年过去了,每年从粮堆上‘偷走’的粮食越来越少,但存粮总量却逐渐增多,且几乎是新粮”。
哦,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连佩服老族长的智慧,看的远、想的远。
可是,那些牲畜呢?
老族长又笑了:‘同样的道理,还是那个最可靠、最忠心的村民家,每年献出一两只猪崽、羊崽,还有套住的活野兔,修个圈舍,养了起来。
清晨大家还未睡醒时,去喂一次,晚上都休息了,再喂一次。野草、秸秆、麦麸,都可以。养的不多,但它们会繁衍,尤其野兔,繁殖速度十分惊人’。
众人再次点头,纷纷赞许老族长,他真是全村人的大救星。
可是,这些粮食,又存在哪里?牲畜养在何处?谁负责此事?为何大家一点都不知晓?
老族长笑言:明年开春,他自会告诉所有的人。
此事传开,村民们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大家再也不慌了。可没过几天,老族长却悄然离逝,大家再次慌了神。
后来,众人才终于知道:老族长存粮、养猪养羊之地,就是他经常说起的那块禁地。
而他口中那几个最可靠、最忠心的人,就是他的子孙。
那些东西没有分完,老族长‘存下’的:还有来年的谷种,不少猪羊、野兔……
后来,村民们厚葬了老族长,并推选他的长子为新族长。
痛定思痛,次年开春后,村民们将河水引到低洼处田地里,用以种植不耐旱的庄家,而将耐旱的庄家种到高出田地中,这些田地被修成梯田,保湿耐旱。
同时,各家各户养起鸡鸭猪狗,对那些野兔、野猪、野鸡也不再‘赶尽杀绝’,反而借机圈养起来,再将这些禽类粪便撒到田里,甚至草地中。
村民们再向外开拓新田,以地势低、平坦为主,打算种些菜蔬、瓜果枣树之类。
渐渐的,再也不愁吃穿,新族长派年轻人到县城找新苗、新种,去酒坊、铁匠铺做学徒。妇人、女子们也开始学习织布,并将兽皮打捆卖到城里。
又过了几年,村民们终于仓满囤满,酒肉不断,大家吃好、穿暖了,觉得日子非常不错,只是逢年过节,还会想起他们的老族长、老祖宗”。
讲到这里,仲逸突然停了下来,动动喉结,似乎有些口干舌燥。一旁侍候的太监立刻领会,为他奉上一杯清茶。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朱厚熜催问道。
仲逸缓缓放下茶杯,心里却不由暗暗叫好:“果真是高手啊,听到这里,还惦记着后面”。
“哎……”,仲逸微微叹口气:“后来,一伙盗匪路过这个村子,将所有存粮、家畜、酒肉全部抢走,村民又要挨饿了……”。
这个鸡血的结尾,让朱厚熜陷入沉默。
靠天吃饭,要饿死很多人,北虏南寇,就是盗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