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营外战事还未结束,没有调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戎一昶走后没多久,林宗武便带人过来。
仲逸说要四周看看,戎一昶便吩咐左右原地待命,并无随从跟上,后有将领来找,随从这才打算去找他。
谁知才走几步,就被随之而来的林宗武挡住了去路。
毕竟是军中副将,林宗武说的没错:正逢战事,没有调令,无论将领、军士,皆不能随意出入。
这也是戎一昶本人说的,至于锦衣卫百户南栖原,连同英勇千户所的人,他们出入,自是奉命而行。
“戎将军呢,他去了哪里?”。
林宗武向戎一昶的随从询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何不守护在戎将军左右?眼下正逢战事,万一将军有个闪失,当如何是好?”。
那名士卒立刻跪拜道:“林将军恕罪,是戎将军不让我们去的,他随监军仲大人说是到四处看看,以便了解战况,朝那边去了……”。
话音未落,林宗武身后一名百户训斥道:“朝那边去了?那不是鞑靼偷袭粮仓的方向吗?万一戎将军……”。
林宗武令道:‘好了,不要说了,本将正要见戎将军禀报粮仓那边的战况,你们皆原地待命,不得随意走动’。
“遵命……”,众人立刻领命,林宗武带着自己的亲随,匆匆向西南方向走去。
粮仓周围,火光一片,叫喊、厮杀声依旧,战事远未结束……
“仲大人,你是哪一年的入的翰林院?在戎某的记忆中,仲大人入仕时间不久,但升迁却如飞速,令人钦佩啊”。
仲逸与戎一昶正悠闲的‘走走、看看’,走着走着,话题也就轻松许多,从战事说到了个人仕途之上。
戎一昶看来,朝中任何风吹草动,皆是背后的势力在作祟,而这也是他最为感兴趣之处。
单论兴趣而言,甚至超过了他对战事的关注。
这也不足为怪,无论带兵出征、阵前厮杀,那怕是得到凌云子的兵书,对戎一昶来说,只有一个目的:‘建功立业’,升官发财、荣华富贵。
说白了,都是换取富贵的筹码而已。
“相当初,还是袁大人慧眼识人啊,得如此贤婿,小小年纪却成翰林院栋梁,他日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啊”。
久在朝廷,戎一昶对仲逸与袁炜的关系自然不陌生,说起仲逸,自然也就会说到他的岳丈、原礼部尚书袁炜。
按理说,仲逸沾袁炜的光是理所应当的,但朝中人人皆知:仲逸走的每一步,还真与袁炜关系不大。
很明显:在与袁若筠成婚时,仲逸已做到了翰林院的侍读,正六品。
虽说侍读只是个六品,但仲逸是从庶吉士直接擢升为翰林七品编修,再从编修升为侍读的。
仅是提前结束庶吉士的考核,恐怕就不是袁炜能办到的。
更何况,那个时候仲逸与袁若筠的事,袁炜压根还不知道呢。
不用说,仲逸身后的‘靠山’远比袁炜这个尚书厉害的多,那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朱厚熜。
这个结论在朝中不是什么秘密,尤其仲逸一次次领着看似一般人领不到的差事,回京后又能连连升迁,众人更是坚信了这点:除了皇帝,谁能做到?
若是朱厚熜一直在世的话,这种说法也就只是个说法,至少大家都默认了:不服不行。
如今朱厚熜驾崩,新继之君朱载垕坐镇大明江山,新老皇帝之变,朝中多少文武前途改变,变化不止一点点。
那么仲逸呢?
若说他得到了先帝朱厚熜的赏识,那也没什么,但如今大明的皇帝是朱载垕,常言‘一朝天子一朝臣’,为何仲逸还能得到赏识呢?
说这样的话是有根据的:朱载垕继位后,仲逸从翰林院侍读,升为侍读学士,且以此头衔,还领了北征军的监军,这是极为罕见的。
之前,大明的军中监军一职,一般由御史或宦官担任,让翰林院的侍读学士担任,确实有点不按套路出牌。
此举,如同当初仲逸以翰林院编修的身份,前去博野县督办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又如以翰林院侍读的身份与鞑靼军前谈判、去大同核查仇鸾怯战一事。
当然,相类似的,还有去年东南抗倭战事,仲逸‘监军协理’硬是被都察院右都御史文博远,安排为真正的监军。
这就有点厉害了,无论之前的皇帝,还是如今的天子,都能应对自如,如不出意外,仲逸此次回京后又能升迁,而他做这个从五品的侍读学士,还不到半年。
还是那句话,说归说,想归想,对其他人而言,不得不服啊。
……
这么好的机会,戎一昶竟想起了向这位年轻的侍读学士“取经”,到底是如何做到让两位皇帝都重视、重用呢?
善用心思之人,无论到何时、何地,都不忘‘处处用心’。
基本可以说完全不懂兵法,更没有身先士卒的勇气,戎一昶竟能做到后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
即便有原兵部郎中严磬的指证,他也只是从一品降为正二品,差事依旧可以当,甚至还做到了北征主将。
戎一昶,也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他的善用心思,简直登峰造极。
“戎将军言重了,仲某这点本事,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接连被人夸奖,仲逸也无心领会其中之意,他望望前方,干脆直言道:“不像有的人,十指沾满罪恶,罪状罗列一大筐,可人家就能逍遥法外,这才叫厉害,才叫能耐啊……”。
一阵夜风吹过,远处火光照的整个营区都有些微微发红,胡杨林边,令人不免瑟瑟发抖,驻足而左右环顾,戎一昶这才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