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樊大人快救救下官吧,兄弟今日……实在是没辙了”。
来到后院,樊文予的马车还没有停稳,就听到一个浑身带着哆嗦的身影匆匆走了过来。
毫不夸张,此刻绝对是曹春做这任知府、甚至于做官以来最六神无主的一次:门口围观的人群固然可怕,而在大理府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文博远——更可怕。
这两者交加在一起,便是最倒霉的了:被逼的太紧,又不敢驱散众人,副都御史那里又不好交代,就是个——死结。
文博远此次奉了旨巡查盐务不假,但身为都察院的副都御史,老百姓都堵到门口了,岂有不管的道理?
他们口中说的那些冤案,确实是出自他这位知府大人之手,朝廷有规制不假,断案需要逐级上报也不假,但就此刻门外的情景,御史大人闭着眼睛都可以管。
“去去去,一边去,到门口把着,谁也不要叫进来”。
曹春摒弃随从衙役,亲自将樊文予搀扶下马车,一脸的求饶,感觉立马就要背过去那种:“樊大人,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下官,兄弟给你下跪了”。
这称呼该怎么论?一会一个‘下官’,一会儿一个‘兄弟’的叫着,这让同为正四品衔而又年纪相差甚远的樊文予几乎没有半点法子。
樊文予的随从驾车离去后,院中就只剩他们二人,本来是安静倒是安静的,只是门口断断续续的喊叫声让人难以平复:这就是‘催命’的叫声。
曹春的眼睛几乎一直就没有离开过樊文予的身上,突然间,他猛地察觉到:文博远为何没来?却让一个正四品的左迁都御史来了?
坏事?好事?
脑中快速盘算着,曹春细细在‘好’与‘坏’间切换:樊文予的到来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大约是好事,最起码樊文予的品阶更底,但算起来,他也是都察院的御史,这似乎能说的过去”。
曹春心中再明白不过:“什么佥都御史,副都御史,对老百姓而言,能知道有个都察院,都察院有个御史就不错了,而且这还不是每个人都能知道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不得不考虑的事儿:就在昨晚,他与樊文予是见过的。
樊文予连连摇头,二人再次客套一番,曹春这个知府终究还是没有下跪,御史大人也与他称兄道弟,门外的喊声让人颤抖,似乎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曹大人,你们说你也是一任知府,为何遇到这点意外,就如此乱了阵脚?有失朝廷脸面,有失官体啊”。
樊文予倒是一身的轻松,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挑战,但就目前而言,他自信能镇得住今日的场面——今日的角度不一样。
曹春点点头,抹抹还未掉下来的眼泪:“樊大人说的对,下官有失礼仪,……请樊大人到里边说话……”。
一个大大‘请’的姿势,曹春身子弯的足够的‘有诚意’,樊文予若是再不进去的话,真是对不起这位‘虔诚’的知府大人了。
屋中没茶,这次倒也不用客套:主人没有心思奉茶、客人也没有心思品茶。
‘我们要见知府大人、要见御史大人……’,门外的喊声从来都没有停止。
“樊大人,实不相瞒,下官今日确实摊上事儿了,明说吧,你愿意帮兄弟这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