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众人猝不及防,仲逸开口问的竟然是这样一句:“此事……你们谁可以做主?”。
堂下众人也是一阵懵懂,不由的左右环视,面面相觑却不知此话到底何意。
难道,是要拿银子来抵罪?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一个中年男子身上,此人就在方才主动站出来招供之人——身旁。
堂上的人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仲大人的用意:擒贼先擒王,或许此人不是最后的主使,但至少是这些人的头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刀把子……”。
‘说真名’。
‘我叫小刀,刘小刀’。
作为这些人的头头,叫这个名字,确实不如叫刀把子好。
仲逸冷冷道:“小刀啊,有人说你们这些人必定死罪难逃,但本官不这样看,若是你这把小刀使的好,本官还是可以保你一条性命的”。
众人哑然,刘小刀心中不由一紧:“没想到,这位年轻的仲大人年纪最小,品阶最低,竟然是最厉害的一个”。
莫说只言片语间找出了‘为首之人’,仅是他的那双眼睛就令人汗颜:平静的时候犹如一汪清水,清澈见底,犀利起来,便是冬日冷风的一把快刀,一扫而过便可杀人。
这双眼睛,似乎能将一个人的内心看穿。
久在云南大理这个地界混,新来的盐课提举司提举仲大人,也就是昔日的翰林院侍读,仲逸的大名早已远播,无人不知,他也不例外。
来之前,这些人都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刘小刀更是再清楚不过:即便能活着离开衙门,最后也难以交差。
江湖的交差,不同于衙门的交差,衙门里怎么说还有变通的余地,但一旦用了江湖规矩,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仲逸说能保他一条性命,刘一刀是信的,不说别的,就冲他曾经北上抵御鞑靼,南下抗击倭寇,就足够了。
这些人身手确实不错,不过他们既不是锦衣卫的,也不是衙门里的人,进入江湖是迫不得已,但这似乎并阻挡他们首先作为一个——男人。
那怕是山匪,那怕是平日里靠打家劫舍的强盗,一旦有外来之敌,他们依旧可以拿出自己的性命来抵抗:这种人古来有之,从未断过。
所有人都程默了,仲逸双眼紧紧盯着堂下之人,最后将目光留在了刘小刀身上,正是那双犀利的眼神。
曾经,那荒唐的一个月,唐小丫曾说过一个故事:在你们大明叫倭寇,这些个倭寇从来都没有消停过,我们叫抗战……
“刘小刀,本官不说什么你们家人不家人的,想必做你们这一行的,除了爹娘,也没有什么家人吧?”。
沉思片刻,仲逸终于说出了那句话:“堂堂七尺男儿,这么好的身手,可以北上抵御鞑靼、南下剿灭倭贼……就像你们抓捕你们的英勇千户所将士一样……”。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异动。
刘小刀低下了头,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仲逸继续道:‘你们知道吗英勇千户所的将士,杀过多少敌军吗?不管你们受何人指示,若真是一条汉子,本官可以向林将军说,下次出战时,你们可以参战’。
一石激起千层浪,堂上堂下不淡定了,刑部和都察院的人想开口,却被石成狠狠瞪了一眼,只得乖乖闭上嘴巴。
“不过,若朝廷定你们是死罪,你们在战场上务必要战死……那也是一种死法”。
见火候差不多了,仲逸起身道:“实话告诉你们,你们被抓之前,抓你们的人是怎么给说的?想必你们心里再清楚不过,不用过堂,本官也可定罪”。
末了,他用极其缓慢的语气重重道:“是要做个冤死鬼?还是真汉子的死法,你们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