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哥,此次一别,你我二人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临别之时,兄弟我有言相劝”。
仲逸这才起身道:“此次怒江驿站被劫一案,表面上有了结论,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大理之事,不止于此,云南的问题,远远没有拿到台面上”。
石成点头道:“为兄正是此意,这才专门临别之事单独与老弟见面,为的就是讨教一番,还请贤弟千万不要见外”。
这个疑问石成早就有之,就目前而言,似乎将一切指向陈覃并无大碍。
至少,在明面上能说的过去:程覃与京城的人勾结,在当地染指铜矿、私盐,自然有一条不为人知的销路、财路。
此次怒江被劫一案,正是他为了扩大自己的销路,借机打击‘同行’的一种手段,做这种买卖的不止一家。
这再明白不过:此案一发,朝廷势必会来查,一般参与私开铜矿、私盐的人都会被灭,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而作为原户部侍郎,又有京城的人罩着,自然能躲得过去,那么剩下的便是他一家独大。
陈覃的想法远不止于此:一旦朝廷大张旗鼓的查怒江驿站被劫后,便会在短期内认为这里一切正常,不会再有不法之事,而他也就能继续做下去。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怒江被劫案一旦开始查处,其他‘同行’必须被灭掉,而自己则必须要保留势力。
故此,当粗驿站被劫时,只是丢了货物,而没有伤亡人员,为的就是让朝廷将更多的经历放到查出私盐、铜铁之上。
这个解释,简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听着听着,就如同不是陈覃自己的打算,而是别人替陈覃想好的一种托词。
后来呢?后来便是陈覃的如意算盘打空,他只是搞定了云南布政司和按察司,没想到英勇千户所的人一来,黑金山彻底就结束了。
至于当初在驿站被劫的货物当中涉及土司的宝物,完全可以说成是一种意外。
况且,无论铜铁,还是私盐,无非就是一个利字,能多劫一点是一点,这有什么问题吗?
要找个背锅的,就是整个天下之事都可以强加于他,而且似乎总能找出一套看似合理的说辞。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怎么说都行;身为之前的户部侍郎,陈覃有足够的分量做这些事儿,而他也确实参与了其中一部分,所以将一切退给他,也能说的过去。
如今的陈覃已被押入大牢,开刀问斩是迟早的事儿。
对一个将死之人,多那么几条罪状,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令人意外的是:如此漏洞百出、牵强附会的说辞,竟然被朝廷采纳了,所有人回京是京城来的旨意,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对此,仲逸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这才特意留了石成与他单独见面。
很明显,在诸多路人马中,唯独锦衣卫最靠近皇权,毫无意外,在关键时刻,皇帝最信任的,还是锦衣卫,而在这些锦衣卫中,当然是石成最有说服力了。
按照二人之前的约定,仲逸的另外一个计划,也必须要借助这位北镇抚司的镇抚使才能完成。
“石大哥,你说你们从京城来时,声势浩大,如今又大张旗鼓的离开,现在是不是某些人警惕性最松的时候?”。
时间紧迫,仲逸决定开门见山:“若是我们此刻杀他个回马枪,保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仲逸这么一说,石成脸上极为惊讶,惊讶到有些失态,对这位锦衣卫的风云人物来说,还真是不多见。
很快觉察到这丝异常,他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只是自叹道:“费了这么大的周折,于心不甘啊……”。
石成看上去很是纠结,这种失态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道。
时间真的很紧,他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推心置腹。
无孔不入之人从来都不会有,软肋是必然的,只是看你找对了没有?
“仲老弟,你这个兄弟……我服了”。
石成准备跨上马背,却又补充了一句:“我认了”。
仲逸心中暗暗一惊:遇到更高的——高手了。
之前在凌云山时,师父凌云子就曾说过,那是他们很小的时候,时隔多年原话确实记不太清了,但意思却从未敢忘。
道理再明显不过:石成能说出这番话,一定是背后有人提前做了预知。
预知,而且能预知到关键之处,往往是最无敌的。
一阵风过,石成再次犹豫,骏马四蹄在原地打转,却并未向前一步。
‘也罢,你我有此缘分,多次患难之交,是天意使然,我就实话告诉你吧’。
石成望着远处,锦衣卫的人马即将赶到,他只需要策马而出,很快便可与他们会合。
‘万岁已经说过:若是有人说大案告结之后,再杀个回马枪,一定要阻止’。
石成有些颤抖道:‘仲老弟,你真的很聪明,但是……为臣子的,……不能走在万岁前面……超的太远’。
仲逸脑中飞速旋转着,石成短短几句话,还有什么可以为自己,找些有利的说辞吗?
“石大哥,万岁原话是“有人告诉你”,还是“仲大人告诉你”?”,仲逸努力克制着自己。
石成已调转马头,随风飘道:“兄弟,还要我说的那么明吗?”。
……
石成离去后,仲逸立于原地而不动。
直到一阵风过,他才再次清醒过来。
“师兄他们应该到了吧?”。
仲逸很快跨上马背,除石成外,他还特意约了师兄林宗武,师父、卫叔叔、师弟们,也想趁机与他见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