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郡丞府灯火通明。
郡丞书房,更是亮如白昼。
房间内,人影矗立,在墙壁上映得老长。
乔兴业背手而立,站在壁窗前,在他身旁,乔志宇垂手陪同。
父子相对沉默,未发一言。
许久,乔兴业才怅然一叹,转身看向了乔志宇。
乔志宇微微欠身,目光低垂,不敢迎视。
乔兴业看了一眼,便转身踱步,背对着乔志宇问道:“她怎么样?”
“谁?”
“玉岚!”
“谢父亲关心,玉岚无碍,只是伤心过度,有些困乏。”
乔志宇认真回答,不敢犹疑。
“至亲殇逝,在所难免。”
乔兴业微微点头,随即示意道:“这段时间,让她好好安静下,多注意休息。”
“谢父亲关心!孩儿会尽快安抚她的。”
乔志宇躬身致谢。
乔兴业颌首,便又沉默了下来。
他背着手,在书房踱步,来回往复,久久不停。
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看向乔志宇问道:“父亲对你素来严厉,你恨父亲吗?”
“孩儿不敢!”
乔志宇躬身回答:“古人云,养不教,父之过。父亲大人对孩儿严厉,乃是对孩儿的疼爱,是对孩儿负责。孩儿感激尚且不尽,何来怨恨?”
这般回答,让乔兴业颇为欣慰,原本肃穆威严的脸色都是和蔼了几分。
“你能如此想,为父甚为心安。”
乔兴业欣慰称赞:“为父只有你一个孩子,膝下再无继承者。若你不成器,为父及祖辈拼搏下来的基业,就将毁于一旦。”
“所以,为父逼不得已,迫使着你早些独立,早些长大。”
“为父知道,这很残酷,对你颇不公平。但,人活一世,公平之说,都没有绝对。”
“你能理解,是为父最欣慰的。也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莫让为父失望!”
望子成龙,是每位父亲都无比奢望的。
乔志宇躬身保证:“父亲放心,孩儿必然竭尽全力奋斗,为父亲分忧,以振兴乔家为己任。”
“如此甚好!”
乔兴业颌首一笑,渐又沉默。
他停止了来回踱步,走向了书桌,从书架取出一份折叠的锦布,在桌面摊开。
“过来!”
冲着乔志宇招了招手,乔兴业示意道。
“父亲有何吩咐?”
乔志宇上前询问。
乔兴业手指敲着锦布,道:“这是近几日以来,为父与叔伯们商讨的有关郡试淘汰赛猎场的规划图,你且看下。”
乔志宇闻言,目光垂落在了锦布上,细心浏览起来。
乔兴业站在书桌对面,重又背起了手,淡然讲解:“这次郡试,为父准备命你一手安排,布置猎场,以作磨砺。”
“父亲,此事关系重大,孩儿年轻力薄,恐怕不能胜任。”
乔志宇闻言大惊,迟疑道。
“为父会让人全程随同,助你一起完成。若有不明之处,自有商讨之人,你不必慌张。”
乔兴业摆摆手,淡然说道:“这次郡试布置,是给你的一次磨砺,也是给你增长资历的安排。若一切顺利,你这世子之名,方才安稳。”
“父亲,您这是?”
乔志宇闻言,大吃一惊。
乔兴业的话,弦外之音极重。
看着乔志宇惊讶的样子,乔兴业摇摇头,淡然道:“为父操持郡丞事务将近二十年,早已心力交瘁,不堪疲惫。你若得势,为父便也轻松许多,该考虑考虑,安享晚年了。”
这是有禅位之意!
乔志宇眉宇微挑,脸色凝重起来。
“孩儿必然全力以赴,为父亲大人分忧。”
躬身一拜,乔志宇郑重应道。
“甚好!”
乔兴业欣慰点头,随即示意道:“猎场布置,便在近几日,你下去做好准备,随时出发。”
“孩儿明白,孩儿告退!”
乔志宇受命而去,离开了书房。
目送着乔志宇退出书房,掩闭房门,乔兴业脸颊笑容渐渐收敛。
一双浓眉微微皱起,眉下双眼波澜跳动。
……
郡丞府,后堂。
世子别苑,尹玉岚独坐卧房。
“小兰在哪儿?让她前来伺候!”
尹玉岚手腕轻纱,吩咐着婢女。
“是!”
伺候的婢女退去,前往传令。
小兰即是尹玉岚早前的贴身婢女。
不一会儿,婢女小兰,匆忙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