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意思,是孙逸表露的狂,或许是其真性情,但同样也可能是他故意而为,给世人呈现的一种形象。”
白俊书两眼圆睁,惊疑不定。
白钦天含笑摇头:“狂,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代表着鲁莽与冲动,是不智的表现。但若一个做事沉稳有余的人刻意表露出这种形象,便会给许多人造成误导,从而引发世人的轻视。”
白俊书闻言,愈发恍悟,眼神闪烁,逐渐明亮。
白钦天笑容不改,扭头摆弄着花枝,背对着白俊书,淡然讲道:“韩青云殒命,最大的错误,并非是招惹了孙逸。最致命的,乃是他轻视了孙逸。”
“孙逸初来庭都,便势逼凌家,狂名惊四方,满天下。韩青云以此推断,孙逸是个鲁莽冲动,缺乏睿智的愣头青。”
“所以,大意轻敌,招来杀身大祸。”
“或许,这种轻视,不只是韩青云,更包括了韩甫闾。”
“如若不然,凌家这般明显的借刀杀人,驱虎吞狼,韩甫闾不可能看不出来。”
“唯一的可能,便是韩甫闾故意装糊涂,未曾在意孙逸,才随口应承。”
“便是这种轻视,让他葬送了韩青云的性命。”
话到最后,白钦天摆弄好了最后一束花枝,便背起了双手,扭头看向了白俊书,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日若遇对手,切莫轻敌。”
“孩儿明白!”
白俊书恍然明悟,笑容渐敛,面目认真点头。
白钦天欣慰一笑,道:“你之性情乖张,给人轻浮躁动的感观。或许,可以加以磨练。”
“爹的意思?”
白俊书微微讶异,看向了白钦天。
白钦天洒然一笑,背着手,转身而去。
待得将要走出花园时,淡笑的声音才传进白俊书的耳朵。
“宁肯被人笑成傻子,切莫人前故作聪明。”
……
浮庭都城,广源客栈。
是夜,孙逸与云扬返回了客栈。
中午时候他们便回到客房,云扬便是开始疗养伤势,一直持续到夜晚。
入夜时分,叫来酒菜,众人围坐,吃喝谈论着群英会的事情。
关于斩杀韩青云的事情,曹文安与何浩皆发表了不同意见。
何浩性情仁慈,素来以和为贵。
所以,他的意见,更偏向不该杀。
“韩青云一死,我们便将彻底得罪韩家。”
何浩叹息道,“韩家虽然不如凌家,但在浮庭声威渐盛,乃是名门望族中最强的世家。若是他们展开报复,恐怕防不慎防。”
“并且,韩甫闾此人,我曾会过面,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为达目的,必然不择手段。所以,此事发生,韩家绝对不会忍辱负重。”
“只怕,今夜会不宁静。”
话里话外,透着浓浓忧虑。
凌家足以让他们严加警惕,再加韩家,他们的处境会岌岌可危,如同雪上加霜。
何浩的处境,更加忧虑,曹文安则是与之相反,比较坦然。
“斩杀韩青云,更利于杀鸡儆猴,震慑宵小。”
曹文安辩驳道:“世人皆知,韩家依附凌家而起,凌家与孙兄弟恩怨极深。韩青云殒命,说是韩家与孙兄弟的仇怨,倒不如说是凌家的反击。”
“所以,杀韩青云,得罪的不是韩家,而是遏制的凌家的气焰。”
“并且,韩青云死后,凌家驱虎吞狼,我们与凌家之间的矛盾,将得到缓冲,不再直接碰撞,对冲的敌人会转为韩家。”
“试想一下,韩家与凌家的底蕴声势,到底是直面凌家更艰难,还是对峙韩家更轻松?”
曹文安的心思,无疑更开明,想得更广义。
较之何浩的忧虑,他反倒更坦然。
何浩闻言,却是辩驳道:“文安兄焉知凌家不会暗中使绊,与韩家勾结?”
曹文安据理力争,淡然笑道:“孙兄弟势逼凌家,已然将凌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如今的凌家,如被架在火堆上,倍受质疑。”
“现在他们若是继续针对,与韩家坑壑一气,彼此勾结,只会让凌家声势大跌。”
“并且,舆论的风向,目前是偏向我们的。只要我们加以利用,足以遏制凌家声势,让他们投鼠忌器。”
何浩眉宇挑动,看向曹文安问道:“如何利用?”
曹文安洒然一笑,以手沾酒,在桌上书写出一个“戏”字。
“戏?”
众人讶异,彼此对视,皆有些茫然。
唯独孙逸眉宇挑动,眉眼微眯,陷入审思。
“此意何解?”
何浩不禁询问,惊疑不定。
曹文安抿嘴一笑,便要解释。
但在此时,突然两耳一动,察觉到了异样,猛地扭头,看向了客栈外面。
何浩同样有所察觉,与曹文安不分先后,捕捉到了异样气息。
前者按住了剑柄,后者挽住了骨鞭,皆默然起身,严加戒备。
“砰!” 骤然,壁窗爆碎,四分五裂,木屑碎片迸溅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