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元卿先一步回神,从窟窿钻到隔壁,把张如意在怀里,也顾不得别人,小声地安慰。
蓝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个时候还在秀恩爱,扎心了!
张如意一向强悍,面对一只眼的死,也只是受到点小惊讶而已,此刻是彻底的慌了。
卢元卿顿时被激起保护欲,又是端茶又是拿点心,先让娘子吃饱,只有吃饱才有力气面对接下来的事。
还不等他安慰好张如意,只见另一边的墙壁,又发出一声巨响,季秋用了同样的办法,打通两边舱室。
卢元卿翻了一个白眼,心中暗道,兄弟,在施暴之前,就不能打一声招呼吗?
他和张如意的舱室刚好在中间,现在两边墙壁有窟窿,终于打通,几个人在一处,也好商量对策,可卢元卿一点高兴不起来,那些四肢发达的莽汉什么的,最讨厌了。
因为自己是个书生,虽说也常年锻炼,到底比萧陵川和季秋不止差了一星半点,他感觉到自己身为男子的自尊在一点点地被粉碎,逐渐化成灰。
张如意敏感地察觉到卢二愣子的失落,她镇定了些,抱着他的胳膊不放,“夫君,多亏你回来了,不然我自己一个人,好害怕!”
男人嘛,有几个不爱面子的!现在正是增进夫妻感情的最佳时机。
果然,卢元卿的脸上多云转晴,但是他还是用手推了她一下,做做样子,板着脸呵斥道,“当着外人的面,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虽这般说,却没有再推开张如意。
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大风却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随着一层甲板逐渐淹没,船客们越来越躁动。
众人如没头的苍蝇,对着船舱门猛撞,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躲避在船舱之内,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李海棠看着颤抖的舱门,眼中不免浮上一抹忧色,她晓得自己不可能一直躲在其中,等甲板二层被河水淹没,这里也就不再安全,现下,也只能拖上片刻的工夫。
她揉了揉心口,免不了心痛,临出门坐的马车就在另一艘官船上,车上还有野人夫君送给她行医工具箱,人算不如天算,东西葬身河底,捞都捞不着。
“咱们何时出去?”
卢元卿问出口,眼前的形式不容乐观,但同样是爷们,二人处变不惊,他却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总感觉丢份儿。他尽量表现得没那么在意,紧握着拳头,指甲把手心掐出了血。
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读书人不但不能高人一等,还是拖累,从前虽然表现平和,卢元卿骨子里还是有些清高,认为自己和庄户人家的泥腿子不同,现下,那点优越感早已经消失无踪了。
“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萧陵川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嘈杂吵闹声,判断河水刚没入二层甲板,舱室内有一条高高的门槛,舱室之内还是干燥的。
此刻外面正乱着,盲目出去,蜂拥的人群很有可能会伤人。
河面上的狂风依旧,官船的水进入到舱室,没入到萧陵川的小腿,桌上的火烛也灭了,舱室内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门外有人哭喊,众人见不是办法,拼命分散,为抢一块木板,打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