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则终于跑到了洛阳城城下,然而他跑到洛阳城下看到的不是紧闭的城门,也不是大开的城门,而是密密麻麻的士兵,这些士兵手持粗劣的武器,杀气腾腾的望着王仁则。
王仁则身边士兵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现在他们已经跑不动了,也不想跑了,洛阳城都被敌人占了,还打个屁啊,他们哆哆嗦嗦的跪了下去。
武德三年四月二十一日,王世充组建的河洛右军三万余名将士,自王仁则以下,向陈应麾下将领刘统和寻相投降,与此同时,刘统和寻相占领了洛阳城。
原本刘统和寻相在接到陈应命令后,立即全军男女老少全部饱餐一顿,冒雨前进。事实上,洛口仓距离洛阳城只有三十余里,刘统比陈应抵达洛阳的时间还要早。
如果是平时,刘统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洛阳城,由于暴雨视线太差,刘统和寻相所部六七千名流民军士兵反而轻易靠近了洛阳城。就在刘统和寻相商量着怎么破城的时候,突然发现大量光着膀子的郑军溃兵涌向洛阳城。
看着这些溃兵,刘统和寻相计上心来,他们也让矿工和背嵬军将士脱掉甲胄,光着膀子随着溃兵涌向洛阳城。这样时候,郑军事实上已经乱套了,根本就没有人注意这些溃兵,王玄应还想着收王仁则麾下的溃兵,利用洛阳城的库存甲胄和武器,武装一支自己的军队。
结果,刘统和寻相他们刚刚涌进城门,立即发难,背嵬军打乱战的本领相当强,趁乱之战,寻相又俘虏了王玄应。
这些刚刚逃到洛阳城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的郑军溃兵一看这个情况,乖乖的放下了武器。
陈应也非常意外,洛阳城居然以这种情况拿下来了,不过能减少伤亡也是他乐于见到的,陈应一边收拢溃兵,接受俘虏,一边救治伤员。
忙起来的陈应,居然忘记了向李世民禀告这个巨大的消息。在陈应想来李秀宁肯定会向李世民通报这个消息,而李秀宁也以为陈应会向李世民通报这个消息,结果倒好,李秀宁也好,李元吉也罢,包括屈突通在内的人,都没有向李世民通报消息。
终于,在天色擦黑的时候,这场豪雨终于停了。
陈应麾下的大军接管了洛阳的城防,陈应的军队军纪严明,洛阳城倒没有受过什么乱兵摧残,特别是整个皇宫,在陈应想来,王世充的小金库应该有不少钱,他派出心腹部队,在洛阳城一边审问王玄应和王世充的子侄等核心成员,一边安抚百姓。
这场战斗,陈应斩首并不算多,不过六千余级,也就是说王仁则麾下仅仅只有五分之一的人阵亡,整支大军就崩溃了。
……
新安龙潭山顶上,密林深处,侯莫陈旭遥望远处李世民的大营,现在豪雨初歇,雾霭蒙胧,仿佛李世民的大营被水雾笼罩着,侯莫陈旭的双眉紧锁,面色十分沉重。
由于侯莫陈旭想着在最后关头,给李世民雪中送炭,所以侯莫陈旭陆续调过来的侯莫陈氏部曲,都藏印在龙潭山谷内。
原本这里是王世充准备伏击李世民的伏击地点,可是李世民没有上当,所以这个山谷就被王世充忽视了,不过这些日子以来,为了避免被王世充发现,侯莫陈旭调集的侯莫陈氏部曲五六百人,全部吃冷饭,吞干粮,喝生水,过得如同乞丐。
就连侯莫陈旭本人,一身劲装戎服也在密林中已经刮成了丝缕布片,再加上多日不曾梳洗,蓬头垢面,若不是他腰间的佩剑仍在,看起来就像一个叫花子。侯莫陈旭喃喃的说道:“李世民还真是命大,没有想到老天爷都会帮他的忙,要不是这场豪雨,李世民恐怕大营早已被攻破了!”
就在这时,虞庆疾步而来,如果不是虞庆满脸皱纹,沟壑纵横,根本看不出他的年龄。虞庆脸不红气不喘的道:“七郎,五郎已经攻下洛阳,不日就会引军前来解除李世民之围。”
侯莫陈旭也知道这里不比岭南,他能运用的人手有限,五六百人想要给李世民雪中送炭,简直就没有那个可能。侯莫陈旭知道,王世充在攻破李世民大营的时候,警惕性肯定会松懈,而且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王世充当时身边也不会有太多的护卫,所以那个时候,侯莫陈旭就有机会摸到王世充身边,实施擒贼先擒王。
那一刻唐军的伤亡必也十分严重了,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待到李世民的大营即将被攻陷的时候,郑军将士纷纷杀进李世民的大营,擒一国藩王之功,任何一员将领,谁不想抢?到时候所有王世充各营的兵马都以最快的度拥挤入营,就算李世民已完全丧失了抵抗的力量,十数万大军疯狂入营,也必混乱不堪,帅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也绝难再保持命令的通达。
这个时候,本来置在前军之后的皇帝行营将是防御力量最薄弱、也是警觉性最松懈的时候,再加上郑军大营的防御措施主要置于前方,他这支突然从后方杀出来的大军将可以如入无人之境,直入中军,斩杀或生擒王世充。只要王世充被俘虏或杀死,郑国各军互不统属,有河洛军、江淮嫡系军队,也有地方军,还有与王世充貌合神离的田瓒、杨庆所部,他们要说没有暗怀异心,恐怕他们自己都不相信,郑军大营必然内部大乱,无心应战。纵然有百万大军,到时也已完全丧失了战力。
尤其重要的是,皇帝一死,关乎江山社稷、关乎官员自身前途命运的,肯定会混乱。
侯莫陈旭苦笑道:“看来如今只有提前动手了!”
虞庆摇摇头道:“现在可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没有办法,赶鸭子硬上吧!”侯莫陈旭道:“这是我投效李世民最好的办法,要么没命,要么拼命,现在只能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