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百口莫辩连连喊冤,但我父亲还是被打了三十大板,关入大牢。庙里的和尚有段家撑腰,就连当官的都对他们礼让三分!我妹妹只能含泪答应做那住持的情人,我父亲才得以被放出。”
“拿住持玩弄了我妹妹一段时日,腻了之后便开始折磨我妹妹。我妹妹哪里堪忍受那等折辱手段,不过多久就得了失心疯。待我们接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怀了身孕。和尚见她怀了身孕,待到即将临盆时又想把弄她回去,企图用刚出世的婴孩祈福。我妹妹疯疯癫癫的跟着他们离开,最后一头撞死在庙门口……”
陈正和眼睛赤红,目光恨毒,显然又忆起当日的惨相。
“那狗和尚怪我妹妹损他颜面记恨上我家,从此处处刁难。家里的田庄地铺开始多了各项税目,我们出门总是被人刁难指责为富不仁。我父亲忍不下这口气,听闻段飞云殿下您刚正不阿、廉洁奉公,便在你外出游玩之时拦轿喊冤。您表面上说要为我们做主,实际上却只是当面斥责了那狗官一顿,让我爹散尽大半家财给百姓们施善,然后让我们全家躲到乡下去。”
“百姓们虽然不再仇富我家,但那官员因为遭到了您的当面呵斥更是恼怒,竟然派人在村里放了话。只要为难我家,不管是谁,都有重赏。谁若是与我家走近,便是与官府作对。呵呵,人心冷暖啊。我家发迹起便与人为善,造福乡里。如今遭遇不幸,一退再退,却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陈正和闭上了眼睛,众人沉默,因为知道下面还有更惨的事情。
“一开始乡里人只是远离,后来有几个大胆的欺上门来,往院里丢石头,堵着门辱骂。我家父赶走了又来,来了又赶走。接着有和尚带着村民们来我们家强行‘化缘’,与打劫无异。村里人跟风,日日堵着我家门口乞讨,我们连门都不敢出。”
“家里的下人害怕,逃跑的逃跑,求去的求去,我娘心善,给足了盘缠让下人们离开。我里祖父祖母心郁堵结,终于是熬不过撒手人寰。我们日日夜夜紧闭大门,只有我爹一人敢在人少的时候厚着脸皮去镇上求别人卖些生活用品囤在家中。可是--”
陈正和哽咽了起来,久久提不上气说话,缓了许久,才勉强继续。
“--可我那十岁的弟弟,本就是活泼贪玩的年纪,对常年躲在家里甚是不满,便偷偷带了些糖果想找村里的孩童玩。本来以为小孩都是天真无邪,谁知道……等我们发现他不见再去寻时,”陈正和眼睛通红,发出噬人的光:“我弟弟被一群村里的孩子围着打,一群和我弟弟年岁相当的孩子啊!他们小小年纪怎地如此狠心!不只拳脚,还用石头棍棒。一边打一边高兴的喊着为民除害……我上去赶走他们,到处求医,却没有一家大夫肯开门医治,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弟弟吐血不止,在我的手里断了气……”
说道这里,他身边的士兵已经是感同身受的抹起了眼泪。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我抱着弟弟的尸体回去。我娘疯了似的去找村里人理论,被一群婆子围着推搡,摔倒在地,头磕在石头上,血流不止。想到弟弟的遭遇,我只能自己给母亲胡乱止血。可是我母亲嘴里念叨着我的祖父祖母,我的妹妹弟弟,最后趁我睡着的时候悬梁自尽了……”
“我父亲从镇上买了足够我们三五个月不用出门的粮食和用品,但迎接他的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父亲很平静,买了三副棺材,将母亲和幼弟下葬。下葬的时候,他让我一同把他埋了,嘱咐我,让我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我含着泪把父亲活埋了,因为我知道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活着的欲望,如同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