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座椅上，米兰躺在江小武的怀里，嘤嘤哭泣，江小武抱紧了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米兰的脑袋，轻揉着她的秀发。
“呜呜......小武，我是不是很没用？是不是对不起我父亲？连亲手为他报仇的勇气都没有，呜呜呜......”米兰已哭红了双眼，泪水像一串断了线的珍珠，不停落下。
“怎么会呢！”
江小武轻声安慰道。
“你虽没有亲手杀了他，给他留下一条狗命，让他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可你看他现在的样子，下半辈子也就完了，永远都要缩在某个角落，像烂泥、像阴沟里的老鼠。
......不，他连老鼠都不如，老鼠还能自己走路，可他四肢皆残，只能像一条蚯蚓，一条酱缸蛆般，在地上扭动爬行，这还不够惨吗？
如今他失了势，以前那些被他残害的仇人，以及他们的亲戚朋友和后人，肯定都要找他报仇，这下半辈子，他都将吃着乞讨来的剩饭馊粥，惶惶不可终日地在下水道里度过......
对于他这种一向养尊处优、身处高位的大人物，这样的下场，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已经得到报应了，相信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认可你的做法。”
米兰却因为江小武的‘安慰’，哭得更大声了，哭着哭着，却又笑了：“呜呜呜......小武，谢谢你。”
当米兰握住江小武递给他的匕首，当她胸中燃烧着奶汁......不，复仇的火焰，一步步走向四肢折断，瘫软在地的米星海时，当她举起匕首，要刺向他咽喉时，突然看到了他奋力抬起头，看向米兰的那双眼睛......
这一瞬间，米兰的记忆，像潮水般涌现。
小时候生病，米星海是那么着急，有一次在池塘边玩耍，不小心掉进水里，米星海来不及喊保镖仆人，自己一下跳进水塘中，把自己救了起来。
那是寒冬腊月，北方的气温，在零下三十多度，米星海也因此生了病，高烧了十多天才退，从此落下了老汉推车......老寒腿的毛病，一到下雨或阴天，膝盖就疼得厉害，连走路都成问题。
（别问我，零下三十多度为什么池塘没有结冰，还能落水，而不是被砸晕在冰面上，这特么是情节需要......胖子说的。）
那一年，上幼儿园......
初三那年的暑假......
往事一幕幕，米兰知道，米星海对自己，真的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
疼爱，甚至是溺爱！
无论他是处于何种目的，也许是对亲弟弟的内疚，想以此弥补，也许是因为他没有儿女，真将米兰当成了女儿。
无论如何，他对米兰是真心的疼爱。
米兰的眼眶湿润了，视线模糊了......高举的匕首，再也刺不下去。
“小武，求你留他一条命，好吗？”
她转身面对江小武，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后者，可怜兮兮地说道，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
杀父仇人，又有养育之恩，换做任何人，恐怕都很难抉择吧。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养育之恩呢，又该如何报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