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早已料到映花会有如此反应,她板正脸色,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不是你们好持高节、自命清高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梁翊的处境有多危险!若他不能坐上更高的位置,那他的性命便会任由别人践踏,而他毫无还手之力!“
映花心如刀绞,抱着子衿不知如何是好。宁妃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映花,若他做不到权倾朝野,那就让他趁早离开。你和他逍遥江湖,天大地大,总有你们一家的容身之处,从此世间的种种腥风血雨,跟你们再也没关系了。”
映花哭道:“嫂嫂,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夫君恐怕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做完的话,心中的怨恨便永远发泄不出来。无论前路是否坦荡,我都会陪他走下去,陪他做完他想做的事情。”
宁妃难得如此着急,郁闷地说:“唉,你们夫妻俩真是傻到一起了!”
映花心事重重,抱着子衿返回家中。楚寒走在轿子旁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有人来加害公主。平安无事地回到梁府,楚寒原本从不跟映花多说一句话,可今天他的神色却颇为古怪,总是欲言又止。映花笑道:“楚将军有话就说,不必拘谨。”
“那个,公主殿下…”
“不用叫我公主,说好了,我是你大嫂!”
映花的神情极尽温柔,周身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楚寒不由得看呆了,他急忙咳嗽了几声,强迫自己将脸转到一边,定了定神,方才说道:“嫂嫂?”
“哎!”映花一答应,脸上笑开了花,好一幅明朗的少女神色,楚寒又呆了一会儿,才如梦方醒。
“嫂嫂,我刚才听到街上有人说,将大虞国西边搅得不得安宁的新虞王,正是消失许久的太子殿下,他还是琵瑟山庄的庄主。”
映花这一惊非同小可,若不是小桃扶着,她腿一软就能摔倒在地上。楚寒看她的神色,便心知肚明——她肯定知道梁翊就是残月,而残月,曾是琵瑟山庄的头号刺客。
映花深呼吸几下,迅速盘算了起来。市井间流传的这些话,朝廷的高官们未必会放在心上,顶多听听也就过去了。可若这高官是有心人,比如蔡赟、江统之流,若他们知道赵佑元便是琵瑟山庄的庄主,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吸血鬼,贪婪地咬住这个消息,寻根问底地挖下去,将梁翊逼到无处可逃。
原来宁妃的警告是如此的迫切,映花出了一身冷汗,急得团团转。她将子衿交给小桃,她要返回皇宫见赵佑真。既然有那么多人想害丈夫,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让蔡赟远离京城,让他无法听到那些传闻。只要他不在朝廷,他的党羽便无暇去管梁翊是谁。映花盘算着,只要蔡赟一离开京城,她就找好杀手,在路上等着他。他暗算了梁翊那么多次,也该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了。
杀人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映花也抖得越来越厉害。马车跑得飞快,楚寒紧紧地跟在她身边,以防她有什么不测。冬日里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马车在青石路上飞奔,突然趔趄了一下,映花惨叫了一声,吓得花容失色。
其他几个随从都以为是马受了惊,唯有楚寒觉得不对劲。他慢慢抽出虎齿剑,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果然,一团若有若无的黑影飘了过去,点点寒光穿透夜幕,冲着轿子飞了过来。
楚寒急忙挥剑一拦,“叮叮”几声脆响,几根银针落在了地上。楚寒握着虎齿的右手有些阵痛,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虎齿雪白的剑身上,竟被那几根银针打出了几个小孔,虽然没有打透,但凹进去的地方却分外显眼。
“当街行凶,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映花受惊,这让楚寒怒不可遏,提着虎齿便去追那团黑影。可黑影并不恋战,已经走远了。楚寒屏息发力,却被映花拦了下来。映花撩起窗帘,镇定地说道:“楚将军,我必须尽快见到陛下,不要再管这个杀手了,尽快将我护送到宫中吧!”
若按照楚寒的性子,他肯定要跟那团黑影决一死战,不过映花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他不甘心地插好虎齿,说道:“公主放心,臣定会将您安全地送到。”
映花吓得脸色苍白,她按住胸口,默默祈求上苍保佑自己。她几乎是一路小跑跑进了天健宫,赵佑真吃了丹药,正一脸陶醉地躺在榻上休息。映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直截了当地哀求道:“皇兄,我总觉得蔡赟心术不正,庆王叔的案子,不如就让他去办吧!”
赵佑元眼神迷离,但神志还算清醒,他懒洋洋地说道:“蔡丞相是重臣,朝廷一刻都离不了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哪儿还能让他去外地?”
映花久违地使起性子来,放开嗓音嚎啕大哭:“我不相信佑忠哥会有那么大的胆量造反,你让蔡赟去跟庆王叔对质,再派个心腹跟着,听听他们说什么,说不定就能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