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天地有爱,为数百人而杀一人,亦然不仁。一人、百人,孰重孰轻,本便难言。玄奘法师一路西行,路上妖魔万千欲食其肉,玄奘法师只是一人,而妖魔是万千,难道便要舍法师一人,而让千万妖魔饱食?”无花道。
“你这比喻倒是有趣,在你眼中,原来你师是玄奘法师,而这其余师兄弟皆为妖魔。”灵隐嗤笑道。
“非也,小僧口中之妖魔,乃大师也。大师一身武功佛法皆是高深,可皆入魔障。若再不悔悟,来日之苦必胜今日少林之灾。”无花道。
“来日乃来日,贫僧只知今日要倒下的是你们少林!”灵隐一身沉喝,衣袍鼓起,浩然的内劲如海浪般澎湃压去。
“少林自达摩祖师创下以来,多有兴衰,但终是长存不亡,今日更不会倒下。”无花双手合十口念佛经,整个人却奇异地漂浮到了半空当中,身后半边天空竟祥云升腾,一尊高大的佛祖虚影浮现半空。
一直狂妄自大的燕天锋看到这尊佛祖虚影的时候,瞳孔竟也不由自主地一缩,寒声道:“小和尚,我没想杀你,至于如此自毁前程吗?”
“来也空,去也空,来去两空空。小僧所有不过少林所予,今日一切归于空空,又有何不可?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吾师膝下无子,那便是小僧这个自幼被师父所抱养的徒儿来还。一招定胜负,此番过后,燕施主与吾师恩怨皆消如何?”无花道。
“来前,某人便与我言论,此战他不插手,但只此一战,无论战后胜败,老子都不能再对少林出手,而且如果败了,天泣宫一年之内不出蜀中伸冤,便是你不说,我也不会再打第二次。出招吧。他害我二十年,我害他最杰出的弟子废了,也是公平。”燕天锋道。
“多谢施主。”
无花一点头,僧鞋踏动,脚下朵朵金莲托起,面容无瑕无垢,立于三百六十五罗汉阵上:“列位师兄师叔,还请助上一臂之力。”
“喝”
罗汉大阵脚步踏动,三百多名护寺棍僧功力全涌,无花身后佛陀左右两侧顿时出现一众罗汉虚影,威势更强。
莫说直面威势的燕天锋便是旁观的沈若凡等人也压力大增,当下道:“再退后百米。”
说完之后,不管他人如何,自己左右抱起周若眉和秦语曦就朝后跑去。
不用沈若凡多言,秋寒枫、萧如风等人也都感应到这一掌的恐怖威势,各展神通,将身边武功差些的人纷纷卷走,接下来这一对拼,怕是地动山摇了。
燕天锋眼睛眯起,浑身肌肉紧绷,许久未曾感觉到的生死危机再次涌上心头,接下来的这一掌,必然超过他以往所面对的任何攻击。
一刹那间,周遭万物好似都停了,无论是风云自然,还是旁观人影。
燕天锋吧整个人好似都变作了一柄无双锋利的魔剑,天空当中血雨纷纷,好似诉说着难以言喻的悲哀。
苍天泣血。
是当年欧阳浊家破人亡之后所创剑法之精髓,尤其是与苏夜一战,落败后,遂将一生的剑道感悟和红尘感悟熔炼到这一剑当中。
爱妻身死之痛,家破人亡之苦,有冤难伸之恨,举世皆弃之仇。
恨天不公,恨地不平。
只是当时的欧阳浊估计都没有想到几十年后,竟然有一个和经历不尽相同,却又极其类似的人得到了他的剑法,他心中的怨愤不平,燕天锋几乎都有,甚至还多了二十年疯癫的悲凉,还有险些丧子的仇怨。
不断得欧阳浊天泣剑法精髓,还走出了自己的苍天泣血。
过往恩怨,种种是非,皆容一剑。
燕天锋须发狂舞,漫天血雨化作无双利剑,他非天剑,却已是人剑巅峰,在自身所笼罩的剑域中却也达万物皆可为剑的地步,天地剑雨,万世悲凉。
嵩山之上,极远处,一座高峰之上,一俊逸青年看见这一剑微微一笑。
旁观众人,虽距离极远,却仍受到两股气势的影响,有些心中一片坦荡,所有阴暗污秽都在佛光之中渐渐消散,有些心中则无比悲凉,只想落泪。
无花面容无悲无喜,只是平推一掌,身后佛陀虚影,三百罗汉也纷纷打出一掌,如来天降,好似天地崩裂。
燕天锋目光亦冰冷无情,万剑齐发,苍天泣血,屠戮神佛。
一佛一魔,一正一邪,两股浩然滂湃的力量冲击到一处,立时山摇地动。
沈若凡几人见机早,逃得快,才勉强躲过风波,那些反应慢的,或者武功不好,退的比较慢的,亦是被波及到,纷纷口吐鲜血,倒得人仰马翻,无法再站立。
一击之后,地动山摇,沈若凡却又飞快地蹿了回去,却是知道战斗已经结束,再无危险,急切的想要制动结果到底如何。
一步踏出,身影穿梭,沈若凡第一个赶到现场,看着地面之上,道道深达数丈的地面裂痕,像是陨石砸过或者是地震闹过一样,不禁暗自咋舌,这还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吗?
目光环视,天空已经恢复正常,既无血雨之悲凉仇恨,也无佛光之光明浩然,先前如佛陀一般神圣的无花路在地上,气息萎靡,已然武功尽废,而燕天锋父子却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