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办更怒:“你眼睛瞎还是不识字,这文书上说是征招兵丁乡勇三人。兵丁兵丁,自然不是夫子,你还是解送去军营里吧,叉出去。”合着说不要兵的是他,现在又要乡勇了,反正全凭一张口。
就这样,一行人被直接轰了出来。
那军官和手下四个士卒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原来,有明一朝,除了万历年间讨伐播州杨应龙作乱,和镇压李自成、张献忠造反,以前还从来没有在国境内打过这种规模的战争,缺乏经验。
唐顺之虽然是干才,可上任不过一年多时间,麾下军队和军队,军队和地方关系还没有理顺,下面的建制乱得很。在杨舍镇中有十几个来自四面八方的单位,既有苏州的崇明沙所、松江府的镇海卫,还有他从蓟县带来的边军。
另外,常州府、苏州府、松江府、镇江府还在这里设了转运衙门。
加上本地的民政部门,乱得厉害。
按说,随着战事一起,百姓大量逃亡,人力资源短缺,这三个壮丁应该是抢手的香饽饽才对,今日怎么没人接收,真是怪事。
詹胖子实在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号:“我身子好软,走不动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夏仪只不住咳嗽,满面惨然。
一个士兵好象明白了什么,对那军官道:“大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三人中一个痨病鬼,一个又病得这么厉害,摆明就是吃白饭干不了活的。若是死了,也要沾上晦气,自然没人肯要。”
古代医疗条件落后,一个感冒就会死人。
天知道这咳得吐血的家伙是不是得了肺痨,那胖子很有可能是流感。真招入军中,把大家都过上病,那就是成片成片地倒。
那军官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嘛!直他娘烦死老子了,不用管这三个瘟货,咱们走,回去之后就报个逃亡了事。”
走了一两个时辰路,他手下四个兵丁早饿得前胸帖后背,镇子里可没有那家衙门好心请他们吃饭。同时叫道:“说得好,反正钱已经到手,咱们回县城去了。”
说罢,呼啸而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周、夏、詹三人。
原来,那军官正是客栈卫老板的侄儿,如今正在常州府乡军效力。拉周楠等三人抵役的文书手续都已经做好,他个人也分了几两银子。
既然钱已经到手,也懒得再多管,咱当兵的,要节操何用?
战争时期,逃亡的士卒和民夫多了去,也不少这三人。
难不成还留在这里挨家挨户求那些衙门的大爷们行行好,收下这三个孽障吧,老子可受不了这个气。
至于这三个住霸王店吃霸王餐的,管他去死。
看到那五人绝尘而去,周楠突然急了:“诶,诶,诶,别走啊,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哈哈哈哈,这些军汉终于走了,咱们自由了。”詹通突然清醒过来,大笑:“周子木,快扶本大人回城去,咱们依旧去客栈呆着,等夏千户那个朋友回来,借了盘缠回京。”
周楠没好气地说:“我倒是宁愿被人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