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江忙了两日,本以为能够为周楠立一大功,却不想都是浪费时间,禁不住破口大骂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为了钱,有的人连脸都不要了。
周楠安慰他道:“文江,算了,反正你我就是打出去一堆欠条,又没有什么损失。”
“不,问题恰恰相反,此事甚为严重,得将那些欠条赎回来。大人,还请将银子给我。”
周楠:“这又是为什么?”
史文江铁青着脸:“这些考题都是假的,也派不上用场。可如果大人你真中了,岂不是被人捏着把柄了。日后,就算再过得几十年,司正你官居一品,别人也可以说你的功名是科场舞弊而来。置身朝堂,谁没有个敌人。到时候,别人纠住这一点不放,兴风作浪,大人到时候又如何自处?”
周楠瞠目结舌:“合着我只要中举,这个舞弊的嫌疑就是洗刷不掉了?”
史文江点点头:“是的,司正三思。”
史文江那里总共买了四张卷子,每张一百两那就是四百。武新化那里一千,本大人什么都没干就要赔出去一千四,天理何在?
周楠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好,文江,你马上随我回家取钱,尽快把这事办了。千万不能出纰漏。”
看到从家里取出的白花花的银子,我们的周大人几欲吐血。
这场该死的顺天府乡试,怎么弄得一塌糊涂不说。问题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顾言会从《论语》出题,只怕这本书的每一个句子被被考生们做了范文背得滚瓜烂熟。自己就算有王世贞打题,真上了考场,也未必赢得了。
不行,我得做些什么回本,不然这念头不通达。
想到这里,周楠心中一动,问:“文江,昨天和李高见面那人是谁你知道吧?”
“知道。”
“谁?”
“师古。”
周楠:“师古是谁?”
史文江:“你连师古都不知道吗?顺天府段提学的儿媳妇的堂兄,现在提学衙门做段提学的长随。想来段提学在接待顾言的时候探过口风,打了题。他身边人想卖题弄点零花。”
周楠面上露出笑容:“段提学何在?”
史文江:“他是顺天府学道,自然也陪大宗师一起被关进贡院,据说是做了监临官。”就是负责维持考场秩序的。
周楠笑得更欢畅:这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师古是师娘子的表兄,如果没有猜错,卖卷子给李高幕后主使必然是师娘子。这妇女眼睛里只有钱,胆子也大,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做的。
史文江一脸疑惑:“司正问这事做什么?”
周楠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是问问。”
第二日,周楠终于交卸了差事,开始放长假了。此时,距离顺天府乡试还剩八天。
他将那两朵嘉善公主所赐的宫花包了,雇了轿子一路径直去了段提学府,报上姓名,又说是师娘子的老乡,还沾些亲戚关系,还请进去禀告。
这个时候,从门房里走出一个头发花白,满面皱纹,浑身绸缎亮闪闪的老者,对周楠喝道:“哪里来的亲戚,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师家有你这么个老乡,别是来打秋风的吧,快滚!”
这人年纪一把,火气不小,还一副势力小人的模样,真可惜了他那把年纪。
周楠大怒:“你是谁?”
今日周楠没有穿官府,只一身布衣,那人便存了轻视之心。轻蔑地看了周楠一眼:“俺是少夫人的堂兄师古。”
周楠闻言大吃一惊,师娘子生得也算好看,肉弹一个。本以为她如此年轻,堂兄的年纪也应该正当壮年,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糟老头。
看周楠神色古怪,师古本是个心胸狭窄之辈,便猜来客在肚子里骂自己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喝道:“来人,把这个穷酸给我打出走!”
另外一个门房可是识货了,看得出来周楠一身都是上好的松江布,忙道:“这位先生真是少夫人的亲戚。”
师古更是不耐,骂道:“我自是师家人,俺有什么亲戚老乡,不比你更清楚?”
话还没有说完,周楠就一记耳光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