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的皇族平日里被朝廷诸多限制,简直就是当成猪来养,嘉善公主却是个例外。
嘉靖不能见儿子,但这个女儿却能够随时进入宫中和他团聚,这让天子在老年时总算得了天伦之乐,得了些许安慰。
皇帝又怜惜她死了丈夫,没有儿女,平日里无论嘉善如何胡闹都能帮其兜底。
以往嘉善生出事来,礼部还会管上一管。问题是最后嘉善不但不悔改不收敛,礼部的人反吃了皇帝训斥。
一来二次,礼部仪制清吏司的人也学精了:如果是藩王、奉国将军或者镇国将军违反礼制,我们还可以搞上一个搞。但人家是妇人,所谓好男不与女斗,咱惹不起还躲不起。
就这样,嘉善越发地肆无忌惮了,后来甚至还弄出打死女官的事情。
今日嘉善派人来请,周楠心中有鬼,却无力反抗,只得上了轿子随她们去了。
熟门熟路,很快,轿子不经通报,径直从后门抬进了公主府,又进了嘉善所住的院子。
“周大人,殿下在屋中等你说话,请进吧!”
“好的,有劳。”周楠下了轿子,看到头上又飘起来纷纷白雪。
嘉善的房间里有灯光闪烁,光影照射中,雪地里的红梅已然开放。
周楠也是胆子大的人,此刻走起路来却莫名其妙地两腿有些发软。
他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一边琢磨着逃跑的路线,生怕等下公主殿下摔杯为号,两边就涌出一群刀斧手来。
杀是不会杀的,砍杀一个翰林院侍讲,新科探花郎是什么后果嘉善自然清楚,但打一顿却不会有任何顾虑。
明帝国的核心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裕王的死和他老周有很大关系,若非因为周楠去查这金四哥杀人案,裕王也不会因为牵连其中失去皇帝信任,忧惧之下服用丹药过量而撒手人寰。
嘉善和裕王兄妹关系还不错,她如果因此恨上周楠也是有可能的。
掀开厚实的门帘走进屋去,里面烧了地暖,热气扑面而来。
没有其他人,只嘉善一个人扑在桌上低声抽泣。
看着这瘦下去的清丽背影,周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欲抬手去拍她的肩膀,想了想,却收了回去。讷讷道:“公主殿下,人生百年,不过草木一秋。花开花落,草木枯荣乃是自然规律,还请节哀顺变,保重玉体要紧。”
“周楠,你干得好事!”嘉善猛地转过身来,满面都是泪珠。但眼睛里却全是怒火:“三哥,三哥他都是因为你才走的了,你说,你究竟对他有什么仇什么恨?”
周楠喃喃道:“都是误会,我也不想的……不,不关我事啊!”
“住口,都是你这小人,是你这小人在父皇面前进了谗言,这才让三哥忧愤成疾,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嘉善尖叫一声,张开双手,长长的指甲朝周楠面上挖去。
开玩笑,堂堂翰林侍读若是被人抓破了脸,还怎么去随侍君王,还怎么见人。
周楠忙抓出她的手:“公主,你听我把话说,哎哟,你怎么打人了,让我说话啊!”
嘉善剧烈地挣扎着,用脚不住朝前踢去,周楠一不小心就中了两记。
他也是彻底怒了,邪火攻心,手一用力,就将嘉善摔在地上。
好在地面铺了厚实的地毯,倒不怕摔伤了她。
嘉善:“你打我,你打我,好大胆子?来人啦,来人啦,救命啊!”
周楠大惊,急忙上前,一把将她扶起,又用手捂住她的嘴:“不要叫,你不叫我就松手,你听我解释。明白没有,若是明白就点点头。”
嘉善毕竟是女子,力气也小,挣扎不脱,只得点了点头。
周楠松了一口气,放开手。
嘉善大叫:“来人啦,救命啊!”
周楠崩溃了:“你说话不算话!”
可惜,嘉善叫了半天,却没有人进来。
这下,不但是她,就连周楠也楞住了:“怎么没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