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澜呆呆的看着沈氏憔悴的面孔,整个人都愣住了。
“澜儿?”沈氏见女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忍不住唤了一声,吃力的抬起手,想抚摸那张朝思暮想的小脸。
“母亲......”锦澜这才缓过神,向前一步握住沈氏枯瘦的手,掌心中一片冰凉。
原本被她掀起的帐子幡然落下,将两人罩了起来。
锦澜再也忍不住,扑到沈氏怀里,失声痛哭。
在本家受到的委屈,宫里遭遇的险境,还有沿途的辛劳以及初见丧事时的惊恐,均化为滚滚落下的泪珠,彻底自她心中宣泄而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沈氏不多说,只紧紧搂着锦澜纤瘦的身子,一手顺背,一手摸着她的秀发,含着泪低声呢喃。
惠秀原本在小厨房里忙活着,听到秋纹来话,急急忙忙地擦干净手,一路小跑往正房来,可抬眼一看,门外围着好几道身影,除了尚嬷嬷、挽菊和碧荷外,竟还有一道陌生的身影。
她特意放缓脚步,打量了两眼祝嬷嬷,才走过去,“果真是二姑娘回来了。”
尚嬷嬷稍稍侧头看了眼惠秀,又转过去继续盯着门帘,仿佛上头的花样特别吸引人一般。她原本就是古板的性子,只是面对锦澜时才显得和软些,对旁人,仍旧是一副拉长的脸孔。
“惠秀姐姐。”挽菊和碧荷给她见了礼,祝嬷嬷也轻轻颌首,算是打了招呼。
当初祝嬷嬷离开叶府时,惠秀和蔓萍几人还没在沈氏身边伺候,因此这会儿水榭轩里当差的丫鬟婆子,没有一个人能认出祝嬷嬷的身份。
惠秀见祝嬷嬷穿着体面,又是同锦澜一起从京城回来,心里便猜想着这人会不会是本家的嬷嬷,这么一琢磨,脸上的笑容就少了几分,不过仍给祝嬷嬷回了礼。然后才欣喜的看向挽菊,“二姑娘什么时候回的府?这会儿可在里头?”
挽菊点了点头,“姑娘刚进府,连澜园都没回,一下马车就到水榭轩来了,这会儿正在屋里。”
正说着,众人突然听到屋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听着分明就是太太和二姑娘。顿时,所有人心里一阵酸楚,眼眶都忍不住红了几分。
惠秀原本担心沈氏的身子,急着伸手就要去摸门帘,却被尚嬷嬷拦住,“先别进去,让太太和姑娘缓一缓,叫下边的丫鬟备些热水来,一会儿好让太太、姑娘净脸。”
原本伺候在沈氏身边的这几名丫鬟都认为,尚嬷嬷和上回来的吴嬷嬷是一伙的,要不是她们,姑娘不会千里迢迢上京祝寿,太太也不会思女心切,伤了身子。
因此,看到尚嬷嬷,惠秀并没什么好脸色,但现在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是个理儿,便缓缓缩回了手,转身就要回小厨房备热水。
惠秀还未迈开脚,祝嬷嬷又紧接了句:“姑娘归心似箭,一路上都没好好用过膳,这会儿定是饿了,还劳烦惠秀姑娘备些清粥小菜。且太太平日里胃口想必不大好,如今见着姑娘,心喜下指不定能用上一些,对太太的身子也是好的。”
比起尚嬷嬷的古板脸,祝嬷嬷显得平易近人些,惠秀脸上自然而然便缓和了几分,点点头,不再耽搁,快步往小厨房去了。
待她备好热水和膳食,众人在一道进了屋。
母女俩已经说了好一会儿话,又哭又笑的,眼睛都有些红肿。
锦澜亲自绞了帕子伺候沈氏净脸,沈氏原本心疼女儿一路舟车劳顿,不愿让她忙碌,可拗不过锦澜的坚持,最终还是接了帕子。
伺候完沈氏净脸,锦澜又帮她擦了擦有些冒汗的手心,然后才到一旁的耳室里略微梳洗了一番。
沈氏让惠秀开了箱笼,取出新做的冬装给锦澜换上,自己则让和祝嬷嬷及尚嬷嬷说着话,大多是关于锦澜在京城时的事宜。
直到锦澜换好衣裳出来,她才抬眼看过去,灼桃红暗绣妆花扣身袄子搭着皎月白海棠挑线裙,竟像是量身定做般,多一分嫌长少一分嫌短,且红白相间的颜色搭得正好,让锦澜苍白的肤色添了一丝红润。
沈氏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好,正合适,我原本还担心怕是短了些。”
惠秀将食盒里的膳食一一摆上桌,又遣了粗使丫鬟们出去,打量了眼锦澜身上的裙裳,忍不住说道:“姑娘,这身衣裙裳的花纹镶边,都是太太亲手所绣,打从你离府上京开始,一直到前些日子才完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