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爷将目光移到白塔外,见白塔外的白雪下得越发紧了,记得那年也是一夜白雪纷纷,如果没有记错,那时还有月光,是望月十五的月亮吧。
那时他着一袭白裘衣站在阁楼的高台上,眉间眼角是极力克制的愠怒,他冷声质问项灏,“你要我如何?”
项灏着一袭黑裘衣,他目及雪中那抹红影,吐出两个字:“守陵。”
项璟握紧拳头,额头青筋渐明。沉默又添了三分浓郁之气,突然一声雪球落地的轻响伴着笑声和轻语缓松了些许的浓郁,“你这呆瓜。”
项灏的目光转移到白裘衣男子脸上,嘴角一挑,说道:“王兄,江山和美人,于你孰轻孰重?”项璟仍然目视着雪中那抹红影,额眉间的痛苦之色渐现。他看到她悄然走近一只瞌睡的鹭鸶,将手中团好的雪球掷去,那只鹭鸶受到惊吓足足呆愣了一阵方才飞离逃去。她抿嘴一笑后,一边将柔荑放在唇边呵气取暖,一边眺望着远处,她是在等他。
项灏脸色一沉,挥手之间,一支箭羽已然离弓疾驰,将那只鹭鸶射下。项璟猛然揪住项灏的衣领,愤怒使他双眼泛红,他冷喝道:“住手。”项灏嘴角再次一挑,不急不徐说:“我还以为王兄是铁定了心思不去守陵。”
项璟的表情忽然间颓败下来,他冷笑一声接口说道:“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也不是一般的丧心病狂了。”项灏冷哼一声不接话,项璟继续说道:“太子是你杀死的吧。”项灏不冷不热一笑,答道:“王兄果然值得我花如此多的心思对付。呵,正如王兄所言,杀了太子,我已然不是一般的丧心病狂,那么王兄必然晓得我没有任何理由为他人做嫁衣,所以王兄还是去守陵吧,也免去我们兄弟之间一场兵戈。”
项灏将裘衣的领口拉紧,像是突然想起何事,带着话家常的语气说道:“对了,忘记告诉王兄了,嫂子和侄儿今晚我也请去了王府,他们今晚能不能回得去倒得看王兄作何打算了?”
项璟一愣,他愤怒地瞪着项灏,紧握着的拳头阵阵发颤,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说道:“放了他们。”项灏目光一凝,沉声说道:“王兄如此说,那自然是护得他们周全了,那王兄这就把兵符上交了吧。”
项璟解下兵符,却只紧紧握在手中,刺得掌心流血,片刻后才将兵符放置在项灏手中,这小小的动作似是耗费了他全身的力量才完成。项灏眉目含笑,目光却极是森冷,但见他已然从怀中取出一本奏折,摊开放置在项璟面前说:“我费了许多心思防王兄的字迹写了这封奏请守陵的折子,王兄就收了吧。”话罢,他带着埋伏在阁楼高台上的侍卫悄然离去,锦袍擦着阶梯的窸窣声也带着几分得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