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清醒
她喝了一斤多的酒,这些酒都是她自己酿造的,度数高,后劲足,她早已醉了。
她其实很胆小的,怕痛,怕累,还怕鬼。生活在和谐社会三十多年,她可以自私,可以算计,但她从未想过,杀人。
阿宁依旧不轻不重的拍打着她的背,这种感觉,他明白。
在燕京,他从没有真正的杀过人,所以,当他第一次看到几十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时,脸都白了。
但等他看到更多的尸体,他就明白,害怕和恶心都没有用,只有忘记,才能无惧。
月光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倚在一起,伴着此起彼伏的虫叫蝉鸣,叶安安哭了很久很久。
哭声越来越低,酒劲儿上来,她睡了过去。
阿宁本想带她回家,可想到她崩溃的哭声,想到她伪装的坚强,以及她非要跑到这里来喝酒的原因。
也许,她并不想她的家人看到她这般脆弱的样子。
好在出门前,叶安安披了一件斗篷,是早春的款式,厚度足够,倒也不怕着凉。
他轻缓的为她拢了拢斗篷,又将她面上的发丝移开,微微调整坐姿,让她靠的舒服一些。
一只手臂扶着树干,这样就能护着她的身子,却不需要抱着她。
刚才只是情急,才会为她擦泪,还抱了她,姑且称之为抱吧。
但现在她已经安静下来,他自然也不能做什么逾矩之事。
她睡了过去,他却喝起了手中的桃花酒。
他再次庆幸父亲的明智,身边的少女这么脆弱,这么爱哭,他怎么忍心让她承受白家的责任。
就这样吧,如果此去他能留下命来,就多多照顾于她。
若是回不来,就不要连累她吧……
肩头的叶安安睡得也并不安稳,大雨中仓惶逃跑的众人,雨声里绝望的呼喊。
那些劫匪凶狠的面容,寒光粼粼的大刀,又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花婆!快走!”
哭的太久,她的嗓音早已沙哑,这一声似乎是和着血被喊了出来。
阿宁再次微微调整坐姿,让她靠的更安全一些,嘴中,开始哼着没有歌词的调子。
这是母亲为数不多哄他时哼唱的曲子,词他早已不记得了,可是调子,他却记得很清楚。
四年过去,当初粗噶的公鸭嗓,变成了如今温柔磁性的清朗男声。
陈文锦总是说他声音太柔,上了战场没威势,所以,他不怎么满意自己的嗓音。
然而现在看来,似乎也并不是毫无好处,至少此时的催眠曲,唱的很有效果。
叶安安又一次经历了当日的情景,然而这一次的梦境,并没有因为花婆的死而结束。
那个接住她的黑色身影,她终于看清。
坚毅俊朗的轮廓,沉稳深沉的双眼,紧抿的双唇,被他稳稳的放在马背之上,叶安安想,未来似乎,还有很多可能。
“闷闷,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