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如此,云宰相只得采纳了苏姨娘的建议,将各房能凑的银两凑在一起,又把略值钱些的东西变卖了,云宰相忍痛卖掉了自己收藏的几幅字画,好歹凑了不到四千两银子。可是,给下人发了工钱,又置办了马车马匹等远行必备之物后,也没剩下几两银子。
想到还有漫长的路程,这一路上众人的吃喝住宿,也需要一大笔银子,不知该到何处筹措,云宰相又是个耿直的,不肯去求助于从前的同僚和自己的门生。
这一日正在书房里唉声叹气,苏姨娘正进来回事,见老爷发愁便又劝慰了一番。
“老爷,妾身来让您拿个主意,柳夫人的院子锁了很多年,可否收拾一下?”
云宰相听了苏姨娘的话,立时醒悟过来,“你不说我倒忘了,柳夫人屋里应该还有不少她陪嫁的东西,你找人去收拾出来,能变卖的就卖了,凑足了银子,咱们就走吧,留在这冕阳城也是没有什么意思。”
苏姨娘见老爷神情悲戚,知道他在思念柳夫人,便悄悄退了出去。
就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一滴老泪,顺着云宰相已经日渐苍老的脸上缓缓地滴落在手中的茶盏里。
黄昏时分,云宰相拄着拐杖独自来到柳夫人的院子里。
院子不大,因为十八年疏于打扫,荒草已经漫上了小径,藤蔓爬满了墙,甚至遮住了窗子。窗上原本紫霞色的窗纱早已褪去了颜色,变得残破不全。
推开半掩的门,屋内光线昏暗,一层尘土浮在寂静清冷的空气里。
所有的摆设物品还都在原地,只是被十八年的时光洗去了鲜亮的色彩,变得暗淡无光。可是屋子里的气息似乎还在,只是浅了远了,捕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