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了她,她荆钗素裙,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带给他的竟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这感觉令龙云漠着实不爽,于是便要找些茬儿来为难于她。
良岫果然是想早点离开这里,对自己也是避之唯恐不及。这是因为自己带给她的伤害和羞辱太深了,让她不得不以此种方式来保护自己?
可是,自己确实想说些入耳的话,却不知为何‘贴身婢女’、‘满门抄斩’这样的词不自觉地便说了出来。
看到良岫惊恐的眼神,龙云漠后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更何况自己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一言九鼎、君无戏言,自然是不能收回和改口了。
他推开良岫,掩饰地轻咳一声,道:“当然,如果你能尽心尽力为朕选秀,并能选出令朕满意的秀女,还要尽心尽力侍奉于朕,朕便可暂且饶过你和你的家人。”
他无法确定,良岫会不会因为选秀而生嫉妒之心,虽然说帝王的妃嫔最优秀的美德就是不妒,可是龙云漠却想让良岫妒,就像珍玉嫉妒她那样。如果这样,他的心里才会舒服些。因为到目前为止,只有自己在因为她吃醋,吃龙云胄的醋。
将龙云胄封为安都王,远远地打发走了,虽然封地是所有王爷之中最大的,可是自己却将他禁锢在那遥远的西北荒凉之地,让他永世不得回皇都,就是自己嫉妒他的后果。
而良岫这个不贞的女子,自己本可以将她抛在脑后不再管她生死,也可以,一纸休书将她打入人人唾弃的十八层地狱,甚至可以不用找任何理由地将她赐死,没有人会因此评价自己是个暴君。
可是,他不忍心、他舍不得。
这样,势必就会令自己陷入痛苦之中而不能自拔。
原本以为她会与自己唇枪舌剑地争执一番,他是知道她的口齿的。可是,却没有料到,良岫竟跪下身去,“奴婢遵旨。”
忽然有一种要抓狂的感觉,龙云漠站起来又坐下去,紧接着又站起身。他背过身去盯着桌上摆放的珊瑚盆景。
“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不是朕想要的!不是!!”龙云漠似乎是在问那珊瑚,又似乎是在问自己,更像是问良岫。龙云漠猛地一抬手将那珊瑚从桌子上推了下去,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价值连城的珊瑚无辜地摊在地上。
有一块火红的珊瑚碎片滚落在良岫膝边,良岫低头看着它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打着旋儿,转了半日才停下来。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不,应该说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为何总是这样?每一次的遇见都有重重阻隔和矛盾还有误会与争执,分开时两败俱伤。难道真的要去相信命运的安排,要相信缘分吗?
“请陛下息怒。”
一滴泪落在珊瑚碎片上,原本透明的泪珠变得鲜红,就像是一滴血……
“息怒?你让朕息怒?朕每次面对你哪里还有怒?朕只剩了迷惑只剩了困惑。朕在你眼里永远都是最可恶的那个人不是吗?你连龙云胄都可纳入怀中却独独厌恶朕?朕做了什么?朕究竟做了什么?你告诉我,良岫!”
龙云漠将良岫从地上拉起来,“朕说过不许你跪,你为何每次见了朕都要跪,是不是告诉朕,你我不是一类人?无论朕怎么做,你永远都是一副站在高处远远看着我的表情,让我不能靠近!就算是做了对不住我的事,也是毫无愧疚的样子,从不向我乞怜。就算是……为了救我差点儿丢了性命,也还是一样。你对我从来都不曾亲近,不曾温柔……你知道吗?云良岫,你待我,是另一种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