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暖常常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
此刻大白天的,她仍然有这种诡异的感觉。循着源头望去,那户人家有一扇对着安家的窗户,虚掩着,那种诡异的源头,似从窗户内投出。
怀里的小男婴睡得香甜,安小暖只得扫了一眼那扇窗户,搂着孩子进到屋里。
那种被偷窥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孩子让我抱抱。”安小萍从外走了进来,伸手要抱。安小暖默默地将孩子递至她怀里,安小萍抱着孩子,手指轻轻点了点白嫩的脸蛋,小孩儿睡得香甜,砸吧着嘴儿,“星儿,咱们星儿可真爱睡觉觉。”
“夜里闹腾的厉害。”安小暖淡淡道。
“你去补觉吧。”安小萍抱着睡得香甜的孩子,“我下午不忙,帮你带孩子。”
郭顺轩给的那些钱,安小萍用了一部分承包了几块地,种植了当季热销蔬菜,雇佣了几个村里种地行家,她负责跑跑业务,联系一些酒楼、饭馆等地。
“姐,你有没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安小暖犹豫着,问道。
“嗯?”安小萍没反应过来,一脸呆愣注视着安小暖,迟疑问道:“你感觉被谁偷窥吗?”
安小暖垂下眼睫,眸底掠过困惑。
安妈也没有这种感觉,安小萍也没有这种感觉,可是她总是会有这种感觉。站在院子里,会有被偷窥的感觉,夜里在家中睡觉,也会有一种被人从窗外偷窥的感觉。
是生了孩子以后产生的幻觉吗?安小暖不得其解。
孩子睡醒,小手揉着眼儿,咿咿呀呀的叫,安小萍越瞧越喜欢,搂在怀里逗着玩,时不时凑上亲一口,逗得小婴孩咯咯地笑着,杜春华听到,从郭家院子走来安家这边,跟安小萍一块儿笑着逗小外孙。
安小暖愣了一下,再度察觉到那一束被偷窥的感觉,侧目望去,窗外似有一道黑影跑开。
安小暖匆匆进了屋,打开窗外,只看到了一抹背影匆匆跑开,穿着宽松,看不清是男是女,单从个头,多半像是女子的身高。
跟她差不多高。
“怎么了?”安小萍投以诧异的目光,跟杜春华一块跟了进来。
安小暖转眸,目光落在可爱的孩子郭星福稚脸,心顿时酥软一滩,洋溢着一抹为人母幸福的笑容,迎上两人关心的目光注视,安小暖摇头:“没事,就是感觉屋里太闷,开窗透透气。”
安小萍跟杜春华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堂屋前后门都开着呢,风流对窜,哪里还会让人觉得闷?
这段时间,安小暖似乎怪怪的,总是会突然回过身,去望着某处,让安家跟郭家的亲人都很担心,又不敢问出口,让安小暖多想。
杜春华道:“今晚星儿跟我一块睡,这一小团的,就喜欢夜里闹腾,你也好好睡一晚。”
“嗯。”安小暖答应了一声。
杜春华跟安小萍带着孩子,安小暖便回屋里去休息,躺在床上,她仔细回忆着这段时间被偷窥的那种感觉,没有规律可言,有时候她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睁开眼便会瞧见窗边有一团黑影掠过。有时候站在院子门口,就会感觉一扇窗户内,有人咯咯笑声,以及那一束阴测测的目光。
安小暖揉了揉太阳穴,不再细想那种诡异的感觉。
想不透究竟是谁,这样闹她,图的又是什么目的?
树荫下,几个闲来无事的妇人聚在一块。
安妈也坐在其中,正笑呵呵的跟她们闲聊着家中趣事。忽然有一团人影走了过来,穿着一团黑,面上戴着口罩鸭舌帽,古怪压抑的装扮,让她本能地心跳了一下,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安妈又觉得仿佛在哪里瞧见过那样一双眼睛。
“妈。”
一道声音响起。
声音也有几分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安妈拉回了飘远的思绪,看到被那黑衣人唤成妈妈的邻居安婶子,六十多岁,膝下无儿无女,在外认养了一个女儿,这阵子才回到家。
听人讲起,这个养女总是包的严严实实的,很古怪,安妈也是头一回看到安婶子的养女。
“阿利,这边坐。”安婶子笑眯眯的,拍手边上的石岩空位。被唤作阿利的黑衣人,走了过去,坐在安婶子边上,另一边手,坐的是安妈。
安妈便主动跟阿利闲聊了起来:“大热天的,你捂这么严实,不热么?”
“还行,我习惯了。”
声音好耳熟,在哪里听过,安妈拧着眉头,一时间想不起来,抬起头对上她的一双眼睛,那种熟悉感又涌上心头,安妈道:“阿利,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没有呢。”
安婶子在一旁笑道:“你看谁都觉得眼熟。”
安妈笑了笑。
阿利看了一眼安婶子。
安婶子道:“你家小暖什么时候去随军?两口子一直这么分开,也不像话呀。”
安妈刚想要回答,突然一怔,猛地看向了阿利,左瞧右瞧,瞧得安婶子跟阿利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哎哟,我就说这阿利,看着感觉怎么这么熟悉,眼睛眉毛都长得很像小暖呢,就连声音也像。”
阿利眉眼笑得弯弯。
这一笑,更像了。
安妈啧啧感慨道:“这么漂亮的人,怎么总带着口罩?”
阿利低下头,让外人看不清眉眼。边上安婶子一脸遗憾:“脸上有疤痕,怕让人瞧了,骂几句难听话。阿利可受不得这样辱骂。”
安妈露出心疼的表情,点头赞同安婶子的话。
流言蜚语最可怕了,从前安小萍跟叶战国那段婚姻,就让他们两口子在流言蜚语面前,整日过得提心吊胆,一堆不明内情的人,非得装出知道前因后果,站在道德的最高一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羞辱人。
“不说阿利了,说说小暖吧,她什么时候随军啊?”安婶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