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恕动作极微地点了点头:“我以为,有这个可能。”
说完这句话,他的眉头便紧紧锁住,单眼皮的眼眸望着虚空的某个方向,好似有些迟疑。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么?”陈滢马上追问道。
裴恕一时未语,神情犹自有些委决不下,数息之后,方才不太确定地道:“那叫二锤的流民在临死前还说,那逃跑的女子手中似还抱着个包袱,而那两名男子之中的一个人,含含糊糊地说什么北疆。”
“北疆?”陈滢停住脚步,目中神色瞬间变冷:“是北疆那边的探子潜进来了么?”
如果还牵扯到间谍,那事情就太复杂了。
“并非如此。”裴恕摇头道,面带沉吟:“二锤只是听到那人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北疆什么的,因那人说的倒是官话,他勉强听明白了。”
“是这样么……”陈滢放下心来,喃喃自语,总觉得,二锤听到的个地名,似有极大的深意。
裴恕此刻亦与她是同样的表情,仿佛是要想起些什么来,却又怎么也想不明白。
“听二锤这样说的时候,我脑中有一个念头划了过去,只是太快,一时间却叫人摸不着头脑。”裴恕给出的回答果然未出陈滢所料。
他的眉心仍旧锁得很紧,面上有着极力回忆的神色,道:“北疆如今与大楚相安无事,边境那里传来的消息,亦是诸事平静。陛下对北疆从未放松过警惕,如果那边有异,陛下必定第一时间得知,因此,这北疆二字,应该并非边关战事,而是与别的事情有关。”
他苦恼地皱着眉,面上有困惑,亦有茫然。
陈滢轻轻地“唔”了一声,没再出声。
一时间,两个人皆不再说话,唯那微带着潮意的风掠过身畔,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在杂草间蹦跳着,很快便又飞了去。
“此事我思之甚久,不得其解。”裴恕振了振衣袖说道。
这几日他每天都在回想这其中关窍,可是越是努力去想,脑海中就越是模糊一片,直搅得人头疼。
“二锤怎么样了?”陈滢换过了一个话题。
裴恕俯下高大的身躯,自野地里拔起一根草,凝视着那草尖儿上缀着的晨露,淡淡地道:“死了。”
这是意料中的答案。
陈滢静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那一晚的事情,应该在他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所以他才会在昏迷了这么久之后,还能清楚地回忆起彼时情形。”
言至此,她转眸看向裴恕,神情认真:“但是,我还要提醒小侯爷一声,人的记忆有时候是会出错的,二锤的供词很可能掺杂了他自己的想象,并不能尽信。”
“我明白。”裴恕很快地接口道,将那根杂草抛在地下,负起了两手:“所以我请你过来,就是想要验证他的供词。”
他抬起下巴点了点眼前的这片焦土,面色微冷:“纵火也罢、意外也罢,此事总不能含糊过去,必要清楚明白地了断才行。”
语罢,他侧眸看向陈滢,语声柔和了下来:“还有那北疆二字的意思,也要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