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侯爷给我的证物,探案用的。”为免两个丫鬟真打起来,陈滢只能解围,自袖中取出个精致的匣子,冲双婢晃晃,面不改色:“方才在雅间儿时,小侯爷想是忘了,临到我上车才想起来,所以就扔进来了。”
知实立时作恍然大悟状,放开寻真,向自己脑袋上敲两下:“哎呀,原来是婢子眼花,错怪了寻真。”又作势向寻真蹲身儿:“对不住、对不住,方才我看错了,你可别恼。”
寻真是个心大的,自不会恼她,只得意地扬脖儿:“我眼睛可尖了,小侯爷一扔东西我就瞧见了。”又握着嘴儿笑知实:“这么大个东西,姐姐偏没瞧见,真真笑死人了。”
知实低头,想笑不能笑,憋得脸红。
好在,寻真这心是真大,居然一点儿没发现,笑过了,也就丢开手,上前替陈滢倒茶。
陈滢不动声色袖了小匣子,眼底蕴一抹浅笑。
总算这家伙开窍了,没再送她伞。
情侣之间赠伞,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还以为裴恕永远不会懂呢。
在袖笼里掂一掂,匣子微微沉手,也不知装的什么。
将之袖牢了,陈滢便倚车壁坐着,看知实拨炉子。
“姑娘,今儿还回去用饭么?”寻真倒好茶,便从食盒里挑几块脆饼,放在炉子上烘着,问道。
随着她的问话,一股焦香弥漫开来,很温暖、也很勾人。
陈滢探手拣块饼渣来吃,微有些含混地道:“母亲下晌要出门,今日午食定然用得早,咱们回去也要错过饭时,便不回家了吧,等从医馆出来,便找个馆子吃午饭。”
寻真欢呼一声,忙拿帕子垫着烘好的脆饼,递到陈滢手边献殷勤:“姑娘姑娘,您想好去哪儿吃午食了么?”
陈滢太了解这丫头了,拈着脆饼一笑:“你也别跟我来这套,直说罢,你想吃哪一家?”
寻真立时两眼冒光,偏还要作低头乖顺状:“禀姑娘,听说五芳斋不错,堂座儿有人唱戏,从雅间儿里也能听着,婢子还听说……”
“瞧把你给能的!”话未说完,知实一指头便凿在她发顶,咬牙道:“一说有戏听,你怕是连家在哪儿都忘了呢,姑娘都没发话,偏你话多。”
寻真“哎哟”一声,抬手去揉脑袋,脸上还是满满迷醉:“知实姐姐,你是不知道,那齐家班儿的班主那一把嗓子,真是好听得不得了,人家都说余音绕梁呢。”
知实恨不能再多打她几下,只陈滢在前,不好逾越,便拿眼睛剜她:“你还说?这是姑娘好性儿,换个人试试,早把你腿打折了。”
寻真到底也是有分寸的,自不会真的蹬鼻子上脸,遂小声儿道:“姑娘,婢子也就那么一说,姑娘若是不喜欢五芳斋,那就换一家吧。”
“不用了,就五芳斋吧,等从医馆出来了就去。”陈滢笑道。
寻真一下子乐开了花,眼睛都快笑没了。
看着这样的寻真,陈滢也很欢喜。
她很支持寻真成为戏迷,也很欣慰于她有自己的爱好。
拥有兴趣爱好的人生才会不乏味,就算孤单了、苍老了,心底还有一处是热的。
这仅剩的温暖,或许,便足以照亮余生。
说笑间,马车已经拐进羊尾街。
这条路他们头一回走,因在长干桥的反方向,以往从家出来并不顺路,今日却是自四宜会馆出发,这才绕道儿。
寻真就是个好奇的性子,见这羊尾街与别处又不同,便掀帘观瞧街景,一脸地津津有味。
陈滢也不管她,只有一口无一口吃着脆饼,一面拿张画像细瞧。
这是小臻的画影图形,是根据兴济伯府仆役的口述画成的,方才陈滢离开时,向裴恕讨了一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