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霍尔瀚大人为了舒缓小许的尴尬,干咳两声,唤过门边站岗的仆人,换上两盅热茶,喝了口茶,道:“我这女儿呀,打小被惯了,由来便是没高没低口无遮拦的,却是教先生见笑啦。”
安无风也是喝了口热茶,含笑道:“不,在下倒是觉得格兰小姐豪爽豁达,实乃真性情,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时代,能够保留着她的纯真,殊为难能可贵。”
霍尔瀚大人微微摇头,道:“人家那还不是看我的脸面让着她,如果我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容易吃亏的,所以,在很多事儿上,我不得不仔细斟酌,不敢轻易决定,先生,你可懂?”
安无风点点头,他的确懂。
格兰小姐性情直率,很难避免不会得罪某些人,但是,因为她的老爹身居高位,被得罪的人不敢如何,但是,一旦,霍尔瀚大人退下二线或更低位置的时候,别人就无需再有所顾忌,从而对她生出某些伤害。
“所以,”霍尔瀚大人表情极其慎重道,“安先生,我可以帮你忙,甚至,无需这一具唐三彩马,但是,却是须得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或称是交易条件也未曾不可。”
安无风也神色一正,沉声道:“大人请说。”
霍尔瀚大人缓缓道:“我需要先生作出保证,庇护我这个女儿一生平平安安,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安无风想了想,道:“大人为何不说让梦家保护格兰小姐的安全,而是单指我而言?”
霍尔瀚大人笑了笑,道:“我虽然蜗居这大同府一隅,却也可以对天下大势有一二分了解的,以梦家今时今日的雄厚家世实力,举世家族实力里,已再无匹敌者,如果还会生出解决不了之事端,无非只有两个原因,一是跟朝廷有关,不便与之相抵触;二则便是跟某些昔日同道发生了纠纷,陷入情义两难之境。而这一次,虽然我还不知梦家遭遇了什么,但是,必然是其中之一,要妥善处理此项任务,必须是一个能力非常之人方可胜任。而,先生恰恰是梦家推出之代表,意义重大而深远,其他的,就毋须多言罢。”
他微微一顿,接道:“所以,我更看重的,是你的本人。”
安无风笑一笑,露出一丝六畜无害的笑容,道:“大人,您看,我年纪轻轻的,哪里来的什么本事,您怕是走眼啦。”
霍尔瀚大人摆摆手,道:“我知道,谦虚是你们汉家子弟的美德,不过,过分的谦虚,便是虚伪和不够诚意啦。”
话都到了这份上了,安无风暗暗一叹,不由暗里把梦中游狠骂了一顿,当然,也不敢骂一些有关女眷的言辞,毕竟都是有文化有修养的人,只能暗骂着:老头子就是没安好心,不仅给我整麻烦,还让我给人家充当保姆,不带这么玩人吧!......
不满归不满,眼前之事却还得解决,嗯,他除了答应,还可以怎样?
所以,他作出沉吟片刻的思考样子之后,终是点点头,道:“好,在下答应您,大人。”
霍尔瀚大人神情一松,仿佛卸下了一个重担,愉快起来了,道:“来来来,安先生,咱们来商讨商讨你的事情。”
安无风微微颔首,道:“好,大人,是这样的,我需要您如此这般......”
随着,他们交谈的声音逐渐压低,到得后来,已经不为第三者可听闻,除了他们二人,谁也不知他们说了一些什么话儿,只能见得,霍尔瀚大人时而眼闪精光,偶尔一掠而过的若隐若现的震惊与寒意,让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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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三郎回到钱庄,没有见到安无风,却也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从获悉安无风此行为梦家处理大同府事端而来,便可以完全理解,安无风势必是“公务繁忙”的。
故而,当伙计肖南把安无风那份午餐带进来的时候,在肖南不满的神情中,他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后郑重其事道:“肖南,你去联系一下‘顺航镖局’的何总镖头,今晚在‘鑫悦湾’酒店请他吃饭。”
肖南道:“好的。”
他准备转身出去,花三郎又叫住他:“肖南,把马睿喊进来。”
肖南道:“是。”
肖南出去之后,伙计马睿掀帘而入,来到了花三郎面前,道:“掌柜的,您有什么吩咐?”
花三郎道:“你立刻去西门街把吴老请来,说是我有要事与他商量。”
马睿微微一愕,脸上有些困惑,据他所知,那老头子是附近出了名的老古董,虽家财万贯,却吝啬的要命,恨不得活着一辈子不用花一分钱,做他的朋友也就没有什么便宜可沾了,所以,他的朋友基本没有几个。不过,世事无绝对,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在众人眼里,花三郎无疑是与之相近之类的人,恰好是成为了他有限的几个朋友之中的一个。因此,马睿也仅仅只是一怔,有少许困惑,却是很快释然了,暗里摇摇头,暗忖:两个铁公鸡聚会,会是如何个样子呢,是不是比拼谁的铁翅膀硬实呢?真让人期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