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嘛,我与相思姑娘委实算不得熟,她请我来夜游曲江,实在是有些奇怪,原来,真正做东的,是韩大人?”
“为了夫人的清誉着想,韩某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夫人见谅。”韩明仍然笑得温润。
两人各自笑着,他为何用相思的名义邀约,她又为何要赴她口中并不相熟之人的约,个中种种,他们都未揭破。
“夫人请坐吧!”韩明手一挥,摆出了主人的姿态。
来都来了,谢鸾因也不矫情,在那厅中的桌边坐了下来。
这时,船板轻轻一震,那画舫轻轻晃了一下,动了起来,应是已缓缓驶离了岸边。
韩明亲自拎了茶壶,帮谢鸾因斟了一杯茶。
谢鸾因却并未沾唇,反倒是杏眼如炬,直直望着他,开门见山道,“韩大人这般大费周章,通过相思姑娘请了我来,莫不是当真只是为了请我喝茶赏月的?有什么事,韩大人还是直言不讳得好。”
韩明愣了愣,便是笑道,“夫人还真是快人快语,与未嫁之时一般无二。这般爽利的性子,倒真是让人欢喜。只是,夫人今日只怕是多想了,韩某还真就是请夫人来喝茶赏月的,顺道,再与夫人道一声喜。”
谢鸾因眼波流转,“哦?喜从何来?”
“三日前,韩某便收到了战报,齐大人麾下的邓将军和凌将军左右夹击,在隶州以南,凉州以西,给了鞑子一个迎头痛击,大败了鞑靼大军的先头部队,赫里尔泰灰头土脸,已是率领大军暂退回了隶州以北。齐大人一出手,便是大捷,将鞑靼大军彻底赶出关外指日可待,届时,便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到时齐大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可不是大喜么?”
“真的吗?”谢鸾因又惊又喜,“若果真如此,那便先多谢韩大人了。战场上的事,我可没有韩大人消息灵通,加之我们家大人如今怕是也没有闲暇给我写信,我这心里正七上八下呢。”
韩明眯眼看她,见她果真是一副半点儿不知,惊喜交加的模样,在心头过了过,便是笑道,“都说兵贵神速,不过,齐大人的这速度也委实太快了些。算算脚程,他只怕快马加鞭,昼夜不歇,此时,离隶州城应该也还有两日的路程吧?”
谢鸾因蹙了蹙眉心,“许是我们大人飞书安排两位将军的吧!这些事情,我一介女流,不怎么明白。”
还真是推得一干二净,滴水不漏啊!韩明暗嗤一声,一时,黑眸间已隐现了阴翳。“夫人,请喝茶。尝尝韩某这雨前龙井,可还入得了口?”
船行江上,桨声水响,抬眼便可见天上圆月,倒映在曲江江面之上,破碎在桨声中,荡起一汪流年,晃荡着,晃荡着,又恢复成了一个圆盘。
这转眼间,竟又到九月中了。
茶过三巡。
嘈嘈切切的琵琶音,如泣如诉,和着这月色江影,倒果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谢鸾因的目光轻轻瞥过珠帘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相思,淡淡笑道,“今夜真是承蒙韩大人盛情,让小妇人领略了一番这曲江的月色,更有相思姑娘的琵琶相伴,当真是快哉。只是,时辰不早了,我一介女流,夫君又不在身边,不敢在外逗留太久,就要烦劳韩大人请船把式掉转船头,咱们该靠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