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拿捏着惊天动地的秘密,宛乔早已有恃无恐。她半是威胁半是撒野地强迫霍晟退让,待他肯首答应自己那些有理无理的要求,她才献上心爱的口琴,随后高高兴兴地下楼继续未完的早餐。
只是,当宛乔拉开虚掩着的房门,笑容瞬间凝在唇角。她惊诧地睁大了眼睛,双脚像是黏住地板,根本迈不动。
冼冬雯满脸愠色,视线越过宛乔,她狠狠地瞪着正拿住口琴的霍晟,那双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小乔什么时候做了别人的小姑?你又什么时候做了别人的爸爸?”
相比于宛乔的慌张,霍晟则要冷静得多。心知事情瞒不久,即使在这种情况被撞破,他也没有半点惧色。朝门端走去,他搂过母亲的肩,语气平和得如同谈天气一样:“在三年前,你也做别人的奶奶了。”
这个消息过于突然,毫无心理准备的冼冬雯激动得连声音都变了调:“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当他们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坐着客厅,冼冬雯的脸色依旧冷峻,她不仅指责霍晟,连宛乔也一并教训。
宛乔还是第一次见这位优雅从容的贵妇动怒,旧时不懂事,无论做什么事让她难堪,她也能一笑置之,宛乔曾以为她没有火气,如今一见,才知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霍晟和宛乔都理亏,任冼冬雯说什么都默默挨下,宛忠平在旁审度着形势,看她骂得不差多,便站出来打圆场:“别气了啊,孩子不听话,慢慢教就是了。”
宛乔悄悄抬头瞄了眼,不巧被自家父亲逮着,来不及收回视线,他已经发话:“小乔,还不给阿姨道歉!”
这回宛乔没有半点犹豫,开口也特别诚恳:“阿姨,对不起,我知错了。”
冼冬雯听后,表情稍微缓和,当宛忠平示意霍晟也道歉时,她的火气又冒了上去:“他哪知道错!要不是我经过琴房听见不该听的话,他都不知道要把我瞒到什么时候!”
宛忠平拍着她的肩,一边替她顺气,一边为霍晟说好话:“我看小晟早就想告诉你了,大概是你对那私生子报道的反应过于激烈,所以他才暂时不跟你坦白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冼冬雯就爆炸了:“瞧你这笃定样儿,你也是知情者对吧?他们小辈不懂事就算了,你居然也这样,简直就是老糊涂!”
被祸及的宛忠平一脸无辜,摸了摸鼻尖,他略带委屈地说:“我哪是什么知情者,我都是猜测的……”
将他们仨狠狠地批斗了一番,冼冬雯的怒火才败下来。霍晟原以为事情会告一段落,不料她却要随他们前往琼京,正式登门拜访秦满枝的一众长辈。
如今形式还不明朗,霍晟自然不想母亲掺合。只是,他尚未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冼冬雯已经先发制人,机关枪似的喷出大条道理,他听得头疼,最终不得不同意了。
被这场混乱耽搁了一下,霍晟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当他风风火火地赶到公寓楼下,秦满枝和秦允已经在外面等候一段时间了。
认出霍晟的车,秦允就从行李箱面跳下来,颇为兴奋地奔了过去。秦满枝拉着行李箱走过去,无意间扫了眼车窗,看见冼冬雯正端坐在后座,她的脚步不自觉一滞。
霍晟已经下了车,在秦满枝开口前,他接过她的行李,同时低声说:“你别生气,我晚点跟你解释。”
另一端的秦允已经打开了车门,看见车上坐着陌生人,他“咦”了一声,接着很有礼貌地问好:“阿姨好!”
冼冬雯年过半百,由于保养得宜,加上很会穿衣打扮,看起来倒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听见这声称呼,她有点意外,也有点欢喜,忍不住伸手摸孩子的脸:“允宝你好!”
秦满枝有几分尴尬,而霍晟则纠正:“允宝,叫奶奶。”
秦允眨着眼睛,望了母亲一眼,看她没反对,他便乖巧地唤了声“奶奶”。
满腔阴霾就因这两个字而烟消云散,冼冬雯挨着初次见面的小孙子坐,一路上都好奇地询问着与他有关的一切。
秦允不怕生,答起话来也头头是道的。两祖孙聊得很愉快,直至秦允到点午休,他们才结束了谈话。
孩子窝在秦满枝怀里睡觉,车厢内安静得可怕,轻微的鼾声响起,他们也能清楚地听见。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冼冬雯。她转头望向秦满枝,音量不高,却带着长辈独有的威严:“满枝,这些年委屈你了,小晟欠你母子俩的,我一定让他十倍百倍地还给你们。”
不等秦满枝表态,她继续说:“到了琼京,我先找他爸谈谈,明天就一起到你家拜访。”
出于礼数,秦满枝只能婉转地表示拒绝。冼冬雯不知道是假装听不懂,还是有意听不懂,她的态度十分坚决,就连霍晟,也只能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