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车递给哥舒寒一对鸳鸯花馍,一对七色丝绦,以及一对合欢铃,代表着“心意之礼”递给明月夜身边的大宫女。大宫女见明月夜微笑点头示意,便款款收下。随后又有两个宫女捧着金漆托盘走上前来。托盘内摆放着两只金碗、两双玉筷、一盘精致的牛肉干条,旁边的一人则举着一个盛满了合欢花与清水的金盆。
赞礼官笑道:“新人新貌话新颜,互为心上正衣冠。清水清风涤清面,朝朝相对此情连。新人请行沃盥礼。”
哥舒寒和明月夜在大宫女的帮助下,两人同时将手放在金盆中,一同洗去手上的尘土,并互相再用丝巾擦拭。
赞礼官继续道:“举案齐眉真相敬,举手同牢互心倾。新人共食盘中物,相濡以沫永搀扶,请行同牢礼。
哥舒寒拿起玉筷,夹了一条干肉,从珠帘缝隙中递到明月夜口中,她亦然同样回敬。
大宫女又把两人搀扶到红烛与祖宗牌位之前。但见父母之位却是空荡荡的,只有莫碧痕的一个牌位而已。赞礼官微愣,但他反应奇快,继续道:“千里姻缘一线牵,良辰美景喜相连。今朝佳侣成三拜,自此同心更百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新人对拜。”
明月夜便在大宫女的搀扶下,拜了天地与莫碧痕的牌位,待到夫妻对拜,却因裙摆太重,几乎摔倒,还好被哥舒寒稳稳扶住,他就拉着她的手,两人相对跪拜下来。两人四目相对,虽然隔着珠帘看不清眼神,但都微微浅笑,甜而暖。
“礼毕,送入洞房。”赞礼官一声高喝,哥舒寒与明月夜被簇拥着走进内间的新房。
硕大的青色玉床,挂满了金红色的纱帐,正红的喜花与七彩的同心结装饰着床幔,白玉香炉里燃着龙涎香,一对巨大的龙凤花柱高高燃起,随着蜡烛的红色火焰噼里啪啦作响。
此时,赞礼官已经换成了欢喜嬷嬷,一个满头白发的慈祥老人,据说她是四代香火延续,儿女双全,家庭和睦的福瑞之人,她拉着哥舒寒和明月夜的手,将他们的手掌交叠在一起,缓慢道:“结发之情动天地,从此相亲永不离。夫妻共饮合卺酒,同甘共苦总相依。王爷王妃请行合卺礼。”
大宫女从后面托着两枚用红丝线系好的金葫芦,让哥舒寒与明月夜各自拿起一半。然后斟酒入瓢,让这对新人半饮后,相互交换金瓢,再次饮尽。
欢喜嬷嬷又说:“此生既有佳缘定,同心携手莫相轻。红线牵来鸿运早,再把新庭好经营。王爷王妃请行执手礼,互换同心锁。”
哥舒寒与明月夜各自将身后大宫女递过来的金锁交换后,又一起锁到了床头的红木匣上,匣中则装了两人的婚书。
欢喜嬷嬷指挥着大宫女取过赤金小剪刀,和绣着比翼双飞鸟的的锦囊。她笑吟吟道:“执手偕老今日事,结发恩爱有长时。比翼才能飞腾远,连理方觉总相思。王爷王妃请行结发礼。”
两人便取了小剪刀,双方互相剪一小撮头发,放入那比翼锦囊,又由大宫女把锦囊放入合欢金绣枕下。
“王爷,您可以挑珠帘了,来看看您的王妃吧。”
哥舒寒推开大宫女送过来的金如意,而是伸出自己颀长秀美的手指,正轻轻拨开明月夜脸前垂着的一排珠帘。恰在此时,青庐之外一阵嘈杂,一众人的倒地之声,以及屋檐之上传来的狂笑之声。
“哥舒寒,你可还记得裴门?今日大婚,本座要送你一份大礼。哈哈……”
哥舒寒的脸色微微泛白,他的动作一滞,翻身跳下喜床,推开大宫女与欢喜嬷嬷,径直走到青庐之外。明月夜愣了一下,紧追其后。只见青庐之外,几个侍卫已经倒地,正痛苦的呻吟着,身上都中了不同的暗器。
夜斩汐正指挥着府兵,寻找着放箭之人。眼见一枚袖箭就朝着哥舒寒而来,他一侧头,稳稳用手接住,但见那暗器上还裹着一块月白裙裾,他解下展开,手指竟然微微颤抖。上面似乎用鲜血写着几个字,他看罢,竟一个飞身,随着那狂笑之声而去,转眼间就消失殆尽了。
夜斩汐捡起那块白布,明月夜分明看到上面,赫然写着:“裴绰约,怀山寺。”
“月夜,不要担心,我马上亲自去找他。”夜斩汐脸色也不太好,他拉过莲弱尘,嘱咐道:“弱尘,你照顾好月夜。外面的宾客,让左车来应付。”
“不必,我可以应付。”明月夜自己将面前珠帘挑开,露出一张冷艳决绝的脸。
“反正众目睽睽之下,他就一走了之。”她淡淡道:“这婚礼,不算数也罢。”
“胡说,都入了洞房,怎么不算数。”夜斩汐几乎黑了脸:“这狼崽子,找到他,我先扒了他的皮。”
左车凑过来,嗫喏道:“王妃,那这喜宴……可还继续?”
“废话,当然继续,左车,你也要来给本王添堵是吧?”夜斩汐桃花眼眸寒光隐现。左车则连滚带爬跑到后面去准备了。今天这郎君可是害惨了他们了。还没喝喜酒,难道就醉了?或者是中了邪,怎么就能突然不告而别呢。
“好,开宴,不醉不归。”明月夜一把拽下凤冠,眼神灼灼。
一场突变,众人皆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