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只是吓唬小主子。并不敢真的伤了小主子。”含香顾不得满口是血,赶忙爬过来,毕恭毕敬叩首道:“王爷看看,小主子几乎把绾香苑都要砸遍了,还……还咬伤了姑娘。姑娘正在闺房里上药。奴婢见姑娘流了很多血,一时心疼,才一时糊涂吓唬了小主子。含香该死。”
“知道该死,就到外面自裁吧……”哥舒寒轻轻拍打着茉茉的后背,冷冷道:“你并非一时糊涂,而是没想到,本王来得这么快吧……你该死,也并非因为你责打茉茉,而在……你说的话!有娘生……没娘养?本王没记错吧……再说来听听……”
“阿寒,含香不过一时糊涂,你又何必和一个婢女斤斤计较呢?”众人身后传来一声娇弱的女声:“算了吧,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这一回,好吗?”
裴绰约身穿一身银白滚着雪兔毛的蚕丝锦袍,聘聘婷婷从二楼楼梯上,缓缓而下,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哥舒寒不为所动,他冷笑一声:“你的奴婢,你说了算。既然茉茉打扰了你的清幽,本王即刻将她带回。以后,你和你的人,也不要再接近这个孩子。本王手无轻重,伤了你的人,不合适……”
他转身就要离开。
她身手敏捷,一闪身就挡在了他的面前,一脸哀怨与无奈道:“阿寒。如今见你就这么难吗?我并没想用这个孩子,算计你来我绾香苑。你又何必话中有话呢?这几日见你和月夜,日日夜夜忙着夜王府的事,人都瘦了,我便为你们炖了牛乳血燕羹。本来只想送到重楼那里,便悄悄回去了。结果根本没有找到月夜的贴身侍女。倒捡到了这个,蹲在假山边上哭的小丫头。我也一时不忍心,才将她带回来照顾。你可以不接受别人的好意,但何必要去误解呢?”
哥舒寒沉吟片刻,终归舒缓了自己的语气,清淡道:“谢谢你的好意。你身子弱,以后便在绾香苑好好休养。没事儿不用去什么湜琦苑。”
“阿寒,见你就这么难?若我没有重要之事,想要跟你谈谈。也不会……贸然去打扰你。放心……我知道,你的王妃不喜欢我。我也并不想,给你们增添误会。算了,让我自生自灭吧。”裴绰约踉跄着倒退一步,她脸色苍白,一双凤目盈着清泪,摇摇欲坠。
“到底,什么事?”哥舒寒叹息一声,终归不忍心。
“你们先下去,芯桂你送茉茉回湜琦苑。我与王爷,有要事密谈。”裴绰约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芯桂。后者怯生生的,想要接过哥舒寒怀中的茉茉,但后者拼命摇着头,小胖手也紧紧抓住哥舒寒的衣衫,丝毫不肯妥协。
“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再说。本王先送茉茉回湜琦苑。”哥舒寒轻轻拍打着茉茉的后背,不吝安慰。
“若事关我的生死,你也要明日再说?”裴绰约紧紧盯住哥舒寒邃黒重瞳,笃定而绝望。
哥舒寒微微一愣,他思忖片刻,不由自主的妥协了。他朝着屋外高声吆喝了一声左车的名字。后者便屁颠颠的跑进房间来。
“左车,送茉茉回湜琦苑。本王……一会就过去。”哥舒寒将茉茉轻轻放入左车怀抱,还好茉茉平日里也喜欢这个会讲笑话的小厮,倒也能欣然接受他怀抱。
左车抱住茉茉,不吝敌意的瞥了一眼裴绰约,和她的婢女们,不客气道:“郎君,您别忘了,娘子还在等着您用晚膳呢……”
“知道了。”哥舒寒迟疑片刻,又叫住左车,近身低声叮嘱道:“回去见到十七,不许胡说。不然,小心……”
“得嘞。奴才明白,您也……快去快回。”左车无奈道。
裴绰约的婢女们,也都极有眼色的悄悄散去。客厅之中,只剩下哥舒寒与裴绰约,他们两个人。
裴绰约似乎并不着急,想要说些什么。她拈起细白手指,拿起紫砂壶,轻轻为他面前的琉璃盏,倒了多半杯的玫瑰红茶。
他并不想饮茶,用颀长手指轻轻敲击着镶玉的桌面。突然之间,先发制人道:“巧了,我也有事情,正好告诉你。承都的宅子已经收拾好。不如下个月初,我和十七一起,送你去承都休养。那里的天气温暖,更适合你养病。长安太冷了,你有咳嗽的旧疾,难免纠缠病榻……”
裴绰约惊诧之中,不吝冷笑道:“恐怕,我并不能离开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