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斜风细雨渐渐变成了绵绵细雨,整座金陵城被笼罩在一片黛青色的雨幕中,远处的天幕似是和着绵绵细雨连成了一片,分不清哪里是雨幕,哪里是天际。
吱悠悠的马车驶过青石板路时溅起的水花复又落在地上,与不断洒落的雨滴融成一片。
坐在车厢里的郑荷华穿着薄棉衣裙,身上披着厚披风,更甚盖在白狐毛毯下的手里还握着一个滚烫的手炉。
在她身旁一侧摆放着五个木匣子,木匣子旁边放着一座炭炉,炭炉上的紫砂壶里咕嘟嘟的冒着热气,清淡的茶香味溢了满车厢。
可虽说春夏交替时节又是雨天稍有些凉意,但郑荷华的这身打扮已经快赶上秋冬时节的装扮了,坐在车厢一角的婢女春杏儿垂眼看着皮毛毯子一角兀自出神。
郑荷华倚在靠枕上一脸悲戚的歪头看着窗外的绵绵细雨,温柔的风带着细密的雨幕洒落在赭红色的马车上,又吹落进车窗。
郑荷华的脸上有些湿痕,分不清是雨还是她的泪。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有些沙哑声音带着无限凄怆的诗句从郑荷华口中幽幽吐出。
郑荷华悲戚的脸上划过一丝失落抑或是恼恨的复杂神色,她遣婢女去请示王爷能否出府,虽被应允,但却连王爷的面都没见着。
但春杏儿回禀时分明说有两位姬妾入了王爷内院,而她的婢女却只能站在雨中等着下人传话,这不是在拒绝她的婢女,而是在落她郑荷华的颜面。
如今的王爷,已经不是那个时候能在隆冬时节里遣人从南方送名贵花卉、送珠宝和绫罗绸缎来讨她欢心的人了,到底是个薄情之人。
“若是他的话,想来定然不会让心仪之人受这等委屈吧!”郑荷华凄惨一笑,眼角里一滴晶莹的泪水无声滑落。
她后悔、她恨、她怨,但这些也都只能掩藏在心中,从前每天睡在那人身边时,因为他们相似的面貌也曾幻想过躺在身边的是他。
忍着心底的厌恶于他肌肤相亲直至怀了骨肉,她又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这未出世的孩儿身上,盼着同宗血脉能有几分相似之处,也算全了心中的念想。
但谁知好好的孩儿就这么没了,她如何不怨、如何不恨?如今更让她心灰意冷的却是瑞王爷闵柏涵的态度。
“哈哈哈,你们终究是错算了!”沉默了一路的郑荷华突然发狂似的讽笑一声。
怔怔出神的春杏儿被这声悲怆凄厉的喊声惊得回过了神,抬眼便见到荷侧妃双眼通红,眼泪一串串的划过苍白的脸,滴落在雪白的狐皮毯上。
“侧王妃,您这是怎么了?”回过神儿后顾不得震惊的春杏连忙扑了过去,哆嗦着手拿着锦帕想要给郑荷华拭泪。
木然坐在那里的郑荷华没有拒绝春杏儿的靠近,只满心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