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力吉夺巴尔吉双手托举着乌力吉宝珠,一步一步迈着沉稳的脚步向着自己的大帐走着,他脸上神情悲痛又带有一丝强撑着的无措。
他在战场上杀伐决断,手刃敌人首级从来不会手软,可宝珠现在因为他的举动而伤心过度昏了过去,他如何对得起他宠爱的宝珠?
从前这样一只能握上百斤大刀的手一直是他的骄傲,就像有宝珠这样贴心乖巧的女儿一样,让他感到自豪。
可现在他无比痛恨这只手,都是这只手伤了他最宠爱的女儿,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剁下这只手为宝珠报仇。
可是他不能,假如没了这只手他便没有办法去保护他心爱的女儿,更没有办法拿起刀剑去保家卫国。
他想不明白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究竟为什么会走上这样一条路,为什么宝珠会变的这么残忍怨毒,明明从前的她是那样的心地纯善。
如果宝珠不是心善之人也不会施舍给巴赫尔图一顿饭和银钱,更不会给巴赫尔图指出一条生路,但若是没有这一饭之恩,恐怕宝珠也不会做出今日这样的举动。
兜兜转转,大概冥冥之中都有定数,就像宝珠注定与大王子殿下无缘一样。
乌力吉夺巴尔吉长叹一声,耳边传来一声声闷响,他偏头看去,光线昏暗的地方两名亲卫正在执行杖责。
那杖下之人必是巴赫尔图无疑,乌力吉夺巴尔吉无声的叹了口气,一百军棍下去巴赫尔图不死恐怕也会伤的不轻,都是宝珠连累了他。
他能代替宝珠恕罪的怕也只能是派人送去一些上好的伤药罢了,再多就已经逾权了。
虽然心中不舍,但自今日起宝珠他是要严加管教了,否则酿成大祸,他这个额祈葛恐怕也是保不住的。
这一片营地上每隔三五丈远就有一处火把和把守的士兵,然而最令他心安的还是前方那座燃着通明烛火的大帐,只有在那里他只有额祈葛的身份,而无其他。
顾清临慢悠悠的踱步到叶婉茹大帐前只见到两名把守亲卫,他侧耳细听了一下。
大帐中有一道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应该是熟睡中婉儿的,不时响起的轻微鼾声是雪虎的,另外两道有力且均匀的呼吸声是守夜婢女的。
想到此刻婉儿正在与他不过几丈远的帐内安然入睡,他的心便觉得满足无比。
他和耶律兄同时选择将此事对婉儿隐瞒,并不是想用这种保护婉儿,而是婉儿这一年多来已经见多了人心丑陋难测,卓阳国一行美好无比,他们不想因为乌力吉宝珠的事情在这美好上留下腌臜的印迹。
婉儿已经不是从前不谙世事心思单纯的姑娘,她现在知道了人心险恶,不是每个人都是表面那样友善无害,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这一点早已经不用他和耶律兄操心,这种被迫成长看似残忍,实则又何尝不是好事一桩?
对陌生人设防能更好的保护她自己,他和耶律兄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在婉儿身边,而那些暗卫也难免有不便跟随之处,吃一堑长一智,婉儿会越来越小心谨慎。
而自己和耶律兄也能更放心。
静静地站在帐前听了一会儿清浅的呼吸声,顾清临抬手勾起小指半含在嘴中对着大帐里打了一声唿哨。
“顾公子请回吧,公主殿下已经睡了。”一名带刀亲卫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